也是我发自内心的自我反省,或者说是自我嘲讽。
“每当我想到你那娇艳多姿的身影,就使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恋念之情。相信你能理解,我之所以决定前往伦敦,完全是出自于甘愿担负起国家兴废、民族图存重责之心。那时,虽然我们就要分离了,但我们之间急速发展起来的炽烈的感情,还是使我无比兴奋,热血沸腾。眷恋的烈火在不断地燃烧着我的身心。到了伦敦之后,我不得不把全部身心都倾注在会议上。遗憾的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回东京之后,我才发现,不用说一般的社会舆论,就连海军中的上层,对会议也并不感兴趣,漠不关心。派我前去,不过是应景而已。这怎能不使我心灰意冷呢!在东京工作,实在感到苦闷、无聊,难以忍受。
“实际上,是你的力量,倍增了我慰你之心。我恨不得插翅飞入你的怀抱,为你减轻孤独寂寞之苦。但有时我又感到,我作为一个须眉男子,在你面前表现得那样脆弱温柔,又未免有些难为情。因此说,一定会有辜负你的信赖和期待的地方,这也正是我痛苦之所在。
“以上肺腑之言,我只能直言于你,千万不能泄漏出去。”
不管是在哪个国家,私生活对每个政界和军界的人物都是极为隐秘的。极右分子现在想到这一招,应当说是非常厉害的手段。无奈倔强的山本根本不买帐。
一次,一些极右分子传话给山本,说要向全社会揭发他的私情,山本听罢大不以为然地说:“难道你们不拉屎放屁吗?假如你们之中有人不拉屎放屁,也从未和女人有过云雨之情的话,我倒要见识见识,听听他的高论。”
极右分子见这一手段不行,便改以恐吓、暗杀手段。当时在海军军令部任职的泽本赖雄曾问山本:
“我听说你收到不少恐吓信,是真的吗?”
“是的。”山本答道,“更有甚者竟说第二天就把我弄死。不过,我认为,杀了我并没有用,丝毫也改变不了海军的观点和立场。本人深信,我的后任次官会和我说同样的话。即使换上5个甚至10个新的次官,也不会改变海军的主张。”
当时海军省经常收到“宣言书”、“请愿书”、“劝辞书”和“锄奸书”。有一份胁迫山本辞职的“劝辞书”这样写道:海军次官山本五十六阁下:
日英一战势在难免。此战,乃以吾皇道建立世界新秩序之圣战。断绝与英邦交,缔结日、德、意三国军事同盟,乃吾帝国当今务须采取之紧急国策,舍此无以赢战。然,现今国内尚存一段依附于英国之保守势力,实为已亡“幕府”之续尔。贵官即亲英派之首,且勾结海相米内,竭力阻止维新国策之遂,实出尔等之私利,现已昭然于天下。尔等之所为,使我帝国海军面临堕为重臣财阀私属之危。贵官5月17日,往英国使馆参加晚宴,举亲英之觥,助英人士气之所为,同翌日于鼓浪屿蒙受英、美、法干涉之辱,实出一理,系负吾疆场阵亡将士英灵,置兵年苦劳于不顾之举。更有甚者,至今仍执迷不悟,一意孤行。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吾等皇上庶民,出于护国之心,强民族之志,郑请贵官速辞现职。切切。
圣战贯彻同盟
1939年7月4日
秘书官实松让还特意记下了前来递送“劝辞书”人的口头转告:
请转告山本,如果他不立即辞职的话,本同盟将呼吁全国国民,使他陷入窘境。同时,我们还要采取强有力的其他手段或措施,届时,勿谓言之不预也。
有时,那些前来海军省闹事的人会突然出现,用命令的口吻让实松等秘书站起来,然后,拿出事先写好了的宣言高声朗读,无非是一些“替天行道,诛讨山本”之类的话,令人想起日本江户时代一些腰挂武士刀的浪士滑稽可笑的形象。
每当有人要来海军省闹事,山本就会事先躲起来。大部分时间是穿上便装乘出租车躲到其部属蛇本重治家中。星期六和星期天,山本也从不回家,都躲在(鱼它)本家里打麻将、玩花牌,就连同千代子幽会也难得去一趟了。
山本越来越需要贴身警卫了。然而,日本海军没有宪兵队,如果要配警卫,只有接受陆军的宪兵。这时山本才很后悔地说;“海军没有自己的宪兵队,只能依赖于陆军,这是海军的欠缺。”因为陆军常常借为海军配备宪兵之际,安插密探,探察海军的内部情报。因此,山本最反对海军接受陆军的宪兵。不得已,海军省只好找警察署,要求警察暗中保护山本的安全,并在次官官邸周围安排了专门负责其安全的警察巡逻人员。山本外出时,还随身携带着一管特制的催泪剂防护器,以备有人袭击时用来自卫。
在这样一种形势下,山本虽然表面上若无其事,甚至谈笑风生地与人拿自己的脑袋开玩笑,说自己的脑袋值10万日元,但内心却充满了焦虑和不安。
自从1939年5月以后,山本就似乎做好了随时遇难身死的准备。他每天像蚂蚁搬家一样,把办公室里的私人东西都拿回家了。不久,在他的办公室里,已几乎没有他私人的东西了。每天差不多他都要换上新的兜裆布。①5月3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