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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竞生传(中国性学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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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不要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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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头放了下去。

    负责装土的看着他那满头白白的发茬不忍为他多装上:“老同志你该有六十了吧?”

    “七十!”张竞生说着,抢过那人手里的锄头,把土使劲地扒进自己的筐里。他一拱,一挺,真的挑起担子就走。看着他稳步健走的样子,谁也不相信他是个博士,是个过了七十的人。他在水库工地上连着干了五天,工地上的指挥干部才知道张竞生来了。

    他们找到了他,要他搬到指挥部裹住,日间坐坐指点指点便行。

    张竞生却怎么也不答应,他说:“我还是和民工们住一起好,会便做多,不会便做少。”

    那时的12万民工只分男女,分住在不同的山坡野地上。一间草篷拥挤挤,最少也得塞进一个连(150人左右)。民工们过的完全是“军事化”生活,早晨天不亮哨子一吹就得起床,简单扒两三碗饭就得赶上工地。中午在野外就餐。晚上八九点钟才能摸黑返回,一天干活十二三个钟头。张竞生开始尚能跟上队伍,慢慢地便觉得体力不支,才只十几天便病倒在草铺上。

    工地指挥部派人把他送进医院,他在那里只住了三天便又偷偷地溜回工地。这回指挥部的人把发给他的锄头、箩筐全没收了,又把他的被褥硬搬到指挥部的简易瓦房里,他这才无可奈何地依了。

    指挥部设在坝的山顶上,站在跟前便能览见水库全景。一边是蚁群的民工,搬山劈石填水;一边是日见淹满的湖面,山光水色绿影。

    渐渐地指挥部里的人发现张竞生技正变得“老实’了,他不吵着要上工地,也不再偷着下山去找民工。反正是个七十岁人了,也难得让他有个安静的时候,他不来找人家也不去找他。转眼过了半个多月,见他除了三顿饭偶尔才走出门来踏到山边悬崖旁,像个远来的游客纵观南北左右。

    这一天工地上突然锣鼓喧天,彩旗飞扬,连公路边的大树,也刷上了雪白的石灰粉,按照当时的习惯,该是什么大人物要光临了。果然,是国务院的水利电力部长傅作义前来视察。指挥部里,从省到地区到县,济济一堂坐满了二十几人。县长兼水库工地总指挥杨翼刚刚汇报完,门口处倏地站起了一个人,大家还怔着,他已径自走到傅作义的身旁,摊开一张随身带来的图纸,指着上面,对着傅作义部长:“宜生兄……”

    就这一声称呼,又把好多人怔得目瞪口呆。

    “呵!是省农林厅技正、文史馆研究员张……”杨翼县长赶紧给傅作义部长介绍:“你怎么也来了?”

    傅作义赶紧站了起来:“是张竞生张大博士呀!久仰,久仰,请坐!”

    杨冀县长只好也站起,把自己的坐椅让给眼前这位不速之客。

    “……除了杨县长介绍的以外,在这座山盖座亭,在这里架座桥,这里修条石径路,在这山坡种上相栗树,在这块地种上桔子把整个水库辟成一旅游区,四季花果飘香……还有,大坝一合龙,就应该开始放养鱼苗,让整座水库变成一口大鱼塘.

    张竞生侃侃而谈,与会者都听张竞生谈话。傅部长听张竞生说完高兴得抡起拳头往桌面一擂:“好!就照你说的干!”这位原国民党上将像是定下了一个重要的作战方案。张竞生高兴得哈哈大笑:“宜生兄不愧行伍多年,干脆,干脆!”

    傅作义部长考察回去后就决定增加拨款一百万元,国家合计投资场溪水库289万元。

    汤溪水库工地沸腾了,传说这后来100万元是张竞生向傅作义要来的,有的甚至说,傅作义是张竞生的学生;有的又讲,傅作义在北平的起义是听了张竞生的主张,张竞生留在中国不去台湾是接到傅作义的指示。

    张竞生只一笑:“我和傅部长这还是第一次见面呢!其实当初我还不知道他是谁,只是听说中央有要人来了,头脑一热才闯了公堂。”

    杨县长笑着指责他:“你以后可别再头热了,你一热我们可就被动了。”他还记着那一天,傅作义部长反宾为主专心听张竞生陈说的样子。

    张竞生却不笑了,他很认真他说:“这也难说,只要是办实业,为民众做好事,我总是容易冲动的。”

    他一直呆在汤溪水库工地上,直至1959年12月水库完工蓄水,才回到饶平县城黄岗,当一名广东省文史馆外驻研究员,专事文史编写工作。

    五、悄然而逝

    张竞生老了。已经髦髦之年了。张竞生常常嘲笑自己:如今是黑白颠倒,软硬倒置;坐着打瞌睡,躺下睡不着;新的记不住,老的忘不了……这不是吗?你看,头发本来是黑的,如今全白了;牙齿本来是白的,现在变黑了;骨头本来是软的,现在变硬了;那个……就是那个,原本应该硬的,如今也硬不起来了——老人依旧那么幽默。听的人想笑,可他自己却抿着没牙的嘴。

    今天,他没有心清逗人家笑,也没机会逗人家笑。他赔跟在饶平华侨旅社的的屋檐下,低着头,沉思着。一群红卫兵刚刚闯进他的住房,把他赶出门。他们正在屋里翻腾着。屋里四壁皆空,除了书稿外,还是书稿;几件破旧衣服,有的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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