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去的人们又围过来,他伸手抬起黄壁娇的下巴说:“烂婆娘,你为什么要干这样的事?”
“我,我没同他!”黄壁娇申辩着。可是没等她说完有人就赶上前来,给了她两耳光:
“是我亲自看到了,堵住家门你还想赖!”
“想赖,拿大粪泼她!”
“把她装过猪篮,丢进池塘里。”
在众人七嘴八舌的怒斥声中,黄壁娇颤抖地抬起头,她那张印着一道道污痕和血迹的俏丽的脸,带着固执倔强的神情怒视折磨她的人。
“她还强,把她装进猪笼扔进鱼塘喂鱼!”随着一声暴跳加雷的吼叫,几个人疯狂地扑了上去,七手八脚地把她硬塞进了猪笼,拾到了鱼塘边,随着“咕咚”一声,水面上泛出了阵阵水泡,消失了……
一个美丽的女子就这样结束了自己一生。
五、情断香江
1934年的一天,广州市省府办公室。
彭放明敲敲门走了进去。他猜想的不错,陈济棠确实有事要让他去办。
今天上午,陈济棠闻知张竞生博士因在饶平修筑公路而被通缉,被迫逃往香港,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一个全国闻名的哲学博士,一个热心家乡事业的实业家竟因此落荒而逃,传出去岂不大丢脸面。因此,他叫来了张竞生的同学彭放明。
彭放明坐下后,陈济棠望着他沉默了片刻才说:“你的同学张竞生博士是全国较有名望的人士,特别在海外华侨中很有威望,他的遭遇如在华侨中传开,必然对我们不利,我想…
“请他回来。”彭放明接着陈济棠的话说。
“是的。”陈济棠点了点头,“我想派你到香港设法找到张竞生转达我的意见,请他回来。”
“好的。”彭放明辞别了陈济棠走出省府。
船到香港时暮色已经降临了,但是天边仍有一抹彩云,久久地依恋着海面不肯离去。码头上的路灯睁着股脆的眼睛,好像刚从白昼昏睡中醒来。码头上的酒吧,咖啡店那闪烁的灯光,仿佛要和晚霞比美似的,把海水撩拨得闪闪发光。
码头上已经没有旅客了,彭放明还在那里踱着步,他实在不知道该到哪里去找张竞生。
张竞生在哪儿呢?
张竞生正斜靠在九龙城里一间房子里的长沙发上。他欲睡未睡,未睡又未醒地瞌着眼。迷离恍惚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饶平。幽幽的凤江好似一条摇头摇尾的大鱼,自由自在地游在饶平的崇山峻岭之间。轻风把他送上了高高的评乌娘山荣,望着低洼中的大榕铺旧寨园,望着那条蜿蜒曲折的钱饶公路,他的心又激动起来。
这是家乡的山家乡的水啊!
他真想快些奔到山下,进着热泪高喊:“旧寨园,我又回来了!”
他使足了力气,向着旧寨园迈动着双腿,可不知怎么的,双腿好似绑上了千斤巨石,怎么也迈不动。
他走不动,只好站在那里,望着晨光中的坪溪山脉回想着往事。这时明媚的阳光忽然不见了,大地上漆黑一团,身后又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
“前面那个就是张竞生,别让他跑了!”
张竞生被这令人心惊胆颤的喊声,吓得惊叫起来……
这时,有人在他身边轻轻地呼唤着他:“竞生,快醒醒。”
张竞生翻了个身,梦境像轻烟一般飘去了他又回到了现实中。这里不是饶平,而是英帝国统治着的香港岛,刚才推他的是在法国巴黎留学时的同学金华。
天已经亮了,张竞生穿好衣服,走到窗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世道艰难啊!”
他走出家门,娜跟在崎岖不平的巷道里。他怎么也没料到,人生居然会落到这步田地。如今是北京回不了,上海回不去。到了广州又没用,偌大个中国居然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他懊丧地走进一间酒吧。他点了一个小菜,要了一大杯酒,独自酌饮起来。他独自举杯对影成双人,顿觉一阵凄凉,两行冰冷的泪水,不知不觉地顺着他有些瘦倦苍白的脸流到了唇边。他微微龛动着嘴唇,泪水和着酒已进了嘴里,他感到说不出的苦涩。
他痛饮着,想借助这浓度醇厚的烈酒浇浇心头的不快和痛苦。他醉了,俯在餐桌上……
不知过了多久,他被人像麻袋似的扔上了一辆汽车,随后又被跳上来的人死死地按住了。那伙人极麻利地用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塞住了他的嘴,汽车急速地向前行驶着,他的醉意完全没有了。这些人为何要绑架我?目的是什么?会不会是官府派来的人?张竞生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其中道道。但他明白这些人对他绝没好意,不禁苦笑起来:“这倒好,刚离虎口,又入狼窝了。”
绑架张竞生的人并非是官府派来的人,而是香港的一帮地痞流氓。几天前他们从广州的同伙中得知,张竞生携带着烧平县集资筑路的巨款逃往香港。于是这些急于想从张竞生手中得到好处的地痞经过多方打探,终于发现了张竞生的行踪。一连几天他们都想下手,可是一直没有机会。天赐良机,今天张竞生在这较偏僻的酒吧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