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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竞生传(中国性学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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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在美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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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就凉爽,方一住进去,就觉得无限的好处。山上静谧自不必说,还有不少的景致可看。

    山下流泉飞泻,山上古木森森,开不完的繁花,绿不完的野草,真是一个神仙去处。不意天上风云难测。这一日的清晨,栖霞寺还在晨雾里沐浴,张竞生一早醒来推开门,门外竞站着两个人。

    “你是张竞生博士吗?”他们问他。

    他点了点头。这时他才注意到这早晨的气氛有些不对,离他十米远的地方还站着几个持枪的警察。

    “你被拘留了。”

    “你们凭什么拘留我,有拘留证吗?”

    警察把一张浙江省政府的拘留证给他看了。

    “为什么只有姓名,没有理由。”

    “你到处演讲性学蛊惑青年,我们奉命而来,你还是合作些吧,省得多吃苦头。”

    他没有回屋去收拾东西就被带走了。

    事后,张竞生才明白,他因性呼吸的学说得罪周建人在先,又因诸丛雪出走而写一篇痛斥桔的文章而与周作人大打笔墨官司,因此也得罪了这位大文学家。于是,在外人的眼里,都以为张竞生与浙江的周氏兄弟不和。须知,周氏兄弟在浙江派中占有极大的势力。所以,当张竞生来烟霞洞才二日,便被浙江省教育厅长蒋梦峻以“宣传性学,毒害青年”在省务会议上通过将张竞生拘禁。

    那时的省主席尚有一点良心。当案通过之后,他私下里叫一位姓林的科员于明天一早通知张竞生到上海去。不幸这位科员少年浪漫,也以为事不甚急在早间开了汽车在西湖玩了个尽兴,待上山通知张竞生时才知他已在监狱中了。

    当然,严格地说这也不是监狱,乃是浙江省高等警察局的“待质所”,也就是有罪无罪尚待审查的地方。这是一个大房间。从铁门上的那个小窗望进去,几乎看不到光线。房里只有一两块破铁板,是犯人们睡或坐的地方,墙角的破缸就是大小便的所在。这里常常也拘禁数十人,在极肮脏极潮湿的地方度过漫漫长夜。有时人多天睡的地方,只有背告着背相依过夜。下午未到电点钟,一群一群的毒效袭来,把人身上咬得斑斑点点。张竞生被一个警察推进去,当吠当一声铁门重又锁上时,张竞生头皮一麻,从头凉到脚。当他从山上被带上车押往这里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想为什么会带到这里来。当铁门被沉重地关上之后,连他自己也恍惚觉得自己是有罪之久了。

    宣传性学,这又有什么罪,性学也是一门学科呵,为什么不能研究不能宣传?自己除写了《性史》第一集外,另外的都是那些投机奸商冒他的名炮制出来的。如果说毒害青年有罪,那也是他们呀。他们发了财,也让淫书流毒社会,他们才是真正的罪人呀。

    在研究性学的时候,他已是有名博士,北京大学的教授,薪金丰厚,经济优裕。那时,作为一个学者他只想研究点什么,或者创立什么学说。那时,他看到广大国人对性学处于麻木状态,于是着手研究性学。《性史》第一集出版后反响是那么热烈,这使他既惊奇又隐隐有些害怕。在印出的一千本之后,他便通知书店不可再版了。而已经送出去的《性史》第二集的稿件他也收了回来,并把书店预付的一千块大洋退了回去。《性史》第一集面市后购者云集,因有如此好的商业价值,各家书店争相翻印。因这本书在法律上没有版税保护他没有办法禁止他人翻版。

    当时,全国各地给他寄来的稿件约有200多份,而且还不断地有人在向他寄稿。按他原来计划,他要陆续出版下去。但读者的太过踊跃和盗版之风如此盛行,使他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虽然如此,上海的流氓书商们还是没有放过他。以他的名字出版的《性史》第二集也出笼了。他十分愤怒,经多方查讯,终于发现是某家书店做的鬼。张竞生马上诉诸法律。尽管第一集受不到法律保护,但假冒他的名也是犯法的。法庭之上,法官也还是威严,一番严词训斥,那家书店乱了阵脚,遂托人和张竞生求情。法庭的判决是对书店处以五百元的罚款,没收所有的书籍永不准再版。谁知这些流氓本性难移,又以他的名出了若干集。张竞生又追查了一阵,人海茫茫,实在是找不到他要找的人,也只得作罢。

    夜,寂静如铁。连跳蚤的跳动,臭虫的爬行都听得出来,毒蚊在头上叫喊一片,不知黑暗中哪个犯人小便的声音简直像炸雷一样的响。张竞生面对铁窗,心绪难平,往事如野马一般奔来。从自己研究性史开始,是不是错在什么地方呢?细想来,有些时候还是凭一己主观未免冲动了些。像自己编撰《性史》虽则无罪,错误却也是有的。

    本来,他模仿葛理斯那样的收集材料的方法是不错的,错就错在不应先把那些材料出版。要根据材料做出科学结论,自然可以有结论,但也不必把没有结论的材料予以出版。在写法上,也只能是“报告式”的文学,即简单地叙述每个人性的行为,不论他是常态的还是变态的都据实而写,不能有渲染的文字。如某人与禽畜性交,只说有这行为,不必去描写细节,读者不过只知道有这回事,但不知道怎么做,便不会有仿效的危险了。《小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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