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逼进武汉,夺回汉阳。袁世凯兵强马壮,气势汹汹,湖北革命军一时抵挡不住,大有城垣不保之势。“京津保同盟会”同人,与全国人民一样义愤填膺。同盟会的张先培、黄之前、杨禹昌等三壮土以炸药欲杀袁世凯。事虽未成,但也给了袁世凯一个警示,使得袁世凯不敢全恃武力以解决南北之争。
汉口虽被清军攻下,但海军又告起义。清廷除袁世凯所辖之师外,已无可战之兵。再加上清廷库币告匾,武力经济均不足以支撑局面。袁世凯又雪上加霜,一点一点向清廷施压,步步进逼。清廷无奈,只得将权柄放下,派袁世凯为议和大臣,全权处理南北之事。袁便派唐绍仪为代表与革命军代表讨论大局,议和局面开始。
其时,张竞生由汪精卫相邀,又与孙中山先生见了面。孙中山见张竞生少年老成,更加赏识。是时,南方各省代表集于武昌。议和之说既定,代表们决定推举一位总代表与唐绍仪谈判。于是江苏、广东、湖北等12省的代表们公推中华民国外交部长伍廷芳为议和总代表。汪精卫、温宗尧、王庞惠为参赞。张公室、李范之、曾广益为专任议事。
一次,张竞生奉命上缴经费数千元于南京政府时,获准独自竭见孙中山先生于总统府密室内。孙先生就南方代表团实权问题作了重要指示:“此次南方议和代表团之代表,更由伍廷芳任之,但实权已暗授汪精卫。伍为外交部长,南方各省推为代表,原属至当。但伍乃大官僚出身,性贪财货,喜物质享受,骄奢淫逸,非革命党人也。”另外,孙先生又就伍廷芳当选代表一事问张竞生:“此次议和,如能达到如英国之内阁制度,满廷则保存虚君位,可乎?”张竞生当即表示坚决反对:“吾人革命之目的为推翻满廷,建立民国,断不能由满廷保留虚君位。”其后,孙先生还再三叮嘱张竞生:“总之,不论从何方考虑,伍决不能代表南方革命利益。虽为各省所推,不得不予以任命,然终怀疑其是否真能称职也,故于代表一席外,另命汪精卫等为代表团参赞,暗授汪精卫以全权,凡事须由参赞团的同意方能由代表签订。至于重要事项,又需吾等同意,方可执行。又汪精卫前以暗杀摄政王驰名世界。出狱后,在天津组织京津保同盟会,仍为革命与袁世凯作斗争,故赋以重任,使尽量发挥其革命意志,然其不免有感情用事,望参赞团、秘书团协力助之。”
对袁世凯,孙先生也作了一番分析,他说:“袁世凯老好巨滑,心怀叵测。他是否真心倾向民国,共建共和,是值得怀疑的。但只要他改弦易辙,衷心拥护革命,我就愿意让出总统的职位。对此也许会有人认为我是被迫让位,这只是不明大势的人才这样说,须知我不怕袁,而是因势利导,委屈求全利用他。我立志为革命做大事,并非为做大官,只要对国家民族有利,我不计较个人得失……”
南北议和成功后,孙中山先生特意邀请张竞生面晤:
“至于你,我想可以留任政府,你当是够资格的……”孙中山先生对于眼前这位热血青年极为赏识,本拟委以重任,但此刻自身尚且不稳,何以顾及部属。他沉吟片刻,又似征询地说,“要不,让政府资尝你些费用,你先回广东去,待时局稍定回…。”
张竞生深知中山先生的用意与苦心,他决不让眼前这位大总统有任何为难之处。对于自己的前途,他早已有所考虑:南北议和虽然成功,但时局仍未安稳,与其在动荡中蹉跎岁月,不如重拾学业,积垫底蕴,等待来日。他从先生让座的桑枝木交椅上站起来,直言道:“我想出国留学去!”
“这……”孙中山有些意外,却也甚为赞许,“年轻人当不以财帛为念,不以名位动心。”
他的志向得到了孙先生的首肯。1912年10月,张竞生名列南京国民政府稽助局公布的以公费赴东西洋留学之25名合格革命青年的名单榜首。
张竞生欢喜异常。他,来不及返回饶平,也不想再与糟糠之妻见上一面。他只匆匆地打点了一个行囊,带上三个光大洋便上路了。海风夹带着丝丝咸味,扑面而来。张竞生站在船尾,看那浪花翻滚,海鸟低翔。故国的海岸渐渐远了,他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在茫茫大海上,一艘船将把他带向不知名的远方。他知道,在大海那一边,有一个叫法兰西的国家,将是他旅途的终点。
六、大学成归来
大西洋信风号起锚离开马赛港时,正是傍晚。张竞生伏在船栏上,最后一次打量夕阳下的港口,他知道自己9年的欧洲求学生涯的最后一页是彻底地翻过去了。望着这个法国南部最大的港口城市,他的心向北飞去,直达塞纳河畔的巴黎。在那浪漫迷人的大都市里不仅有他9年的青春年华,有他撷取的巴黎大学文科学土和里昂大学哲学博士的两个桂冠,更有他不堪回首的几度恋情,以及永难忘情的几位金发情人,他在心里喊道:永别了,我的巴黎。
天气一直晴朗,旅途一帆风顺。但是人却无聊孤独。张竞生有时便到船尾去,看那后面翻起的白浪和那似乎越来越远了的海面。总有海鸥追逐大海上的船只,它们的翅膀在太阳的照射下银光闪闪。夜晚时要好一点。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