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阁公堂,扰吾府门,本应从重判罪,本官辜念你年少无知,从轻发落,杖责20,逐出府门……”
县太爷的话音未落,早有衙役两名枪上前,按住了张竞生的手足。张竞生却硬昂起头,大声喊冤:“草民不服!”
县太爷倒真像个明理之人,抽出的令牌,又插了回去:“你有何不服,可以直陈上来。”
被按跪下的张竞生奋力站起:“小人子告父亲,一心向学,志在报国为民,父亲极力阻挠,不予支持,是真鼠目寸光;人生伦常虽有大有小,有上有下;但大需扶小,上需顾下,倘是以大压小,以上压下,小则无法长大,下则愈下。无圃何以为林,苗枯哪得梁成,一父一长,实乎关系吾朝圣国……”
年青人慷慨陈词,感情用事,虽夹带狡辩,也难免偏激,好在今天遇上明官,加上张竞生的父亲在饶平县里多少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商贾,县官也不想太多难为张竞生。他沉吟片刻,摇了摇头说道:“张公室请退,待本县详查之后,再辩驳予你。”
张竞生状告父亲之事,一下子弄得乡人共知。此等离经叛道事以前从来没有过,居然让一毛头小子做出来,很多人都指责张家的这个逆子。张竞生的父亲乍闻之下,气得眼睛翻白,在床上躺了好几天。县衙派员来调查,老先生也只好支撑着起来应付。张竞生见父亲气成这样,也有些后悔不该到县衙去,但既然做下了,自然没有打退堂鼓的理,所以硬着头皮撑了下来。父子俩在县衙的公堂之上见了面。老父亲步履蹒跚,张竞生不禁想过去扶他一把,一见大哥在那边已扶住了父亲,也就站住了。
父亲似乎并没有了以前的固执,只是要求说:如果张竞生能先成婚,再出去读书是可以的。县官又来做张竞生的工作。望着已不算硬朗的父亲,张竞生只得点头同意。
既然张竞生已同意了,婚事便轰轰烈烈地操办了起来。为着能出去,张竞生只得把自己麻木了,任凭人家去安排。张竞生成天躲在家里也不出门,只等婚事一了,自己也就自由了。
四、新娘是个小女孩
结婚就结婚吧!张竞生又一次咬咬牙下了决心。结婚就得找个新娘子。新娘子倒不陌生,是邻村陈家的姑娘。他的父亲和张竞生的父亲是一对朋友,还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一对大人就为他们的婚事订下了,说是要让后人延续前人的友谊。张竞生在四五岁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他的“老婆”。两人还在一起玩过“过家家”,学着大人拜天地,他还抱过她亲过她。一次,两人一起下河摸虾,一条蚂蝗叮着她的屁股,一头叶着她的屁眼,他俩都以为就要钻进她的肚子里了。她吓得又哭又跳,他倒勇敢沉着地一把紧紧地捏着它往下猛拽。但那蚂蝗太滑捏不住,也拽不脱,他就学着大人往蚂蝗上猛吐唾沫。蚂蝗沾了唾沫真的就松了口。他把蚂蝗放到石板上用石头砸,砸得满石板是血。他出了口气,乐得直跳;可她却怪他吐了她一身口水,挥动小拳头直擂他……真是的!
以后两人渐渐地长大了,两位父母才让他俩慢慢疏远了。没想到,现在真的就要“过家家”了,尽管自己不情愿。
结婚这天,他听说新娘子来了,还是抑不住一丝好奇,不由地步出屋门,不住地朝新娘要来的方向望去。才15岁,刚刚出过“花园”,不会太小吗?张竞生想,原来结婚就是这样,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住到一起来。望着那个穿着一身红的女孩,张竞生最后见过他的那次她才10岁。那个时候,她比现在更小,总算长大了些。张竞生也没有去多想,心里只不停地重复一句话:结婚就结婚吧,结婚就自由了。在鞭炮声中,在唢呐声中,在大家的扶持下,他糊里糊涂地拜堂成亲了。
红绸缎的一头抓在他的手里,他觉得轻飘飘的没甚重量,另一头,是他的刚刚拜堂成亲的妻子。她顶着个头盖,他现在没法看见她的脸。其实他刚才也看见过,当她刚进门时,被安排在西厢房休息的那一会儿,躲在窗户后面的张竞生曾看见她把头盖掀开了一下,露出一张很稚嫩的脸。仅仅看过那一眼,其实张竞生现在也不知道她到底长得怎么样?
他牵着红绸缎,红绸缎连着她,两人慢慢地被拥入了洞房。张竞生看见大嫂把众人赶出洞房,并关上门。现在只有他和新娘了。新娘坐在床上,他坐在离床不远的一把椅子上,连接他们的仍然是那根红绸缎。外面依然是杯盏交错的声音,厅堂里似乎是有人醉了酒,许多人逗他,他自己并不觉得,一句一句地唱,众人一阵阵地哄笑,之后,又听到大哥的声音:“大家喝好,薄酒几杯,不成敬意。’大哥的这几句话在各处说过几遍后,就再也听不到了。张竞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很注意外面的声响。大哥的声音没有了,而其它的嘈杂的声音又听率出是谁说的,所以他也没了兴趣。
相比之下,洞房要安静多了。红烛高烧熏香钦绕,别有一番温柔动人处。此时正是午夜时分,客人渐散,虽然还有人在说话,但高声哈喝的声音是听不到了。新娘还坐在床上,顶着头盖,一动不动。张竞生把手里的红绸缎拉了拉,他居然拉得很紧,没有脱手。张竞生只得自己把丝缎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