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好友,家住香港的范船长的太太严明娟。她受三叔之托,前来探望我,带来了睡衣、睡袍和营养品,还带来了三叔重要的嘱咐。后来,在我生日那天,严明娟又送来了生日蛋糕。
在我重新站立起来以后的几年里,每逢新年之际,我都会为严明娟寄去我的问候。曾在危难之中给予过自己温暖的人不该被遗忘。
美国促进中国科普协会的一些朋友们得知我车祸的消息之后,也表示了关切。
加州喷气推进实验室的陈介中博士在信中说,早上李杰信传来你车祸入院之事,觉得在你一生中,这又是一个无情的打击。看看你所经历过的,我们有信心,你会再一次胜利地度过人生中的不幸。
休斯公司的工程师梁汉宗和李素琴夫妇送给了我一只绒毛小狗。在“汽车文化”网度发达的美国生活的朋友们,对我伤势可能造成的严重后果十分了解,他们担心我会瘫痪,才会送给我一只手感极好的小狗,让我常常把玩以活动手指。
但是,没有两天,那只造型可爱的小狗,便被我心甘情愿地转送给了一个名叫小海的男孩。
我在深圳住院期间,有个男孩几乎天天随母亲去探望我。他叫小海。他的母亲章娟娟原来是在西安工作的上海人,那时去深圳下了海。她也曾护理过我。在华强医院,轮流护理我的三、四位女士都是深圳新技术发展公司的员工,我们都成了能谈心的朋友。
平日总乐呵呵的小海,有一天却哭着走进了我的病房,那天,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母亲自行车的后座上来探望我的时候,在路上遗失了他的小熊。在苍茫的暮色中,娟娟和小海像扫雷似地沿途回去寻找。小海一直伤心地哭着,嘴里还不停地呼唤着“小熊,小熊”,但是,小海没能找回他的小熊。
在许多孩子的生活中都有个被美国人称为“安全毯”的物件,或是一条毯子,或是一只绒毛小动物,或是一个布娃娃……这些东西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能带给他们安全感,甚至到了与他们形影不离的地步,尤其是晚上睡觉的时候。
中央电视台的老同事老章早年曾告诉过我,他儿子小时候入睡的必需品,是一块小小的皮毛,非得摸着才能入睡。
我家邻居史帝夫医生的儿子麦克尔整天随身提着的是一只被他取名为“牡牡”的绒布小牛。
我在美国的挚友晓玲的小儿子安安如今已经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学生了,他的“安全毯”是一条浴巾。那条在十九年前曾经绒乎乎的浴巾,如今,虽然已经薄得比纱布厚不了多少,但安安还是带着它一起去了著名的康奈尔大学。
小海的“安全毯”就是那只小熊。
一个成年人自然不会为丢失了一只玩具小熊而啼哭不止,但是,懂得“安全毯”在一些孩子生活中作用的人,自然会对小海的“失落感”大为理解和同情。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把我的绒毛小狗送给了小海。我告诉小海,就把这只小狗当成那只小熊的弟弟吧!
每个孩子的“安全毯”没有任何别的东西可以替代。虽然小海不再哭泣了,或许他不过是同我一样喜欢那只人见人爱的小狗。我明白,这只价格昂贵的美国小狗无论如何也代替不了小海的中国小熊。我只希望借此能减轻一点小海的“悲伤”。
其实,我也并不是十分舍得送掉那只小狗。不只是因为它的造型可爱和质量上乘。对我来说,那只小狗身上浸满了促进中国科普协会的朋友们对我浓浓的人情,那是我在人世上最渴望得到的瑰宝。
在我住院期间,得到了各方面的关怀。新技术发展公司还特地派人把我的女儿秧秧从北京接到了深圳。但在众多人们当中,令我十分难忘的却是一位女清洁工。
希望和等待是人们度过苦难不可缺少的精神支柱,尽管被等待的人和事在旁人看来有时是那么微乎其微。
作完“颈椎牵引”,我开始了忍耐疼痛的日子。白天,由于人来人往还能有个注意力的转移,而在夜深人静之时,那疼痛似乎更加剧烈。“长夜漫漫何时旦。”在那些漫漫的长夜里,我刻骨铭心地体会到了“度日如年”的真正含意。而帮助我熬过那些夜晚的正是对那位女清洁工的等待。
每天,当窗外刚刚露出一点鱼肚白的时候,那位女清洁工就会轻轻推开我的房门。她似乎知道我总是醒在那里的,所以天天都先走到病床边轻轻对我说一声:“你好点了吗?”然后才开始打扫房间。我不知道她的名字,也从没看清过她的长相,但我却从她简单的话语中感受到一份深厚的关切和同情。从此,支撑我度过一个个失眠之夜的就是对那位女清洁工的期盼。我知道,她亲切的问候之后,离我能站起来的日子就近了一天。
一九八六年九月中旬,美国促进中国科普协会的成员云集北京和中国的航天专家们一起参加第一届中国青少年航天飞机科学实验活动的地方评审。
李杰信本应在北京海关入境,但为了探望我,他取道香港,从深圳海关进入了中国。当他在严明娟的陪同下,走进病房的时候,不只使我十分欣喜,也使我的医护人员和朋友们都十分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