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总理接受赠送国旗的镜头做片头字幕衬底。据王赣骏说,那面国旗是被他带上过太空并附有公证书的。
由于国情不同,七月四日是美国独立纪念日,虽然在华盛顿纪念碑下放焰火,人们唱国歌时神圣自豪的神情曾让我感动不已,但在太空博物馆外的街摊上,小贩们吆喝着兜售美国国旗图案的大裤衩,倒也自由自在。其实,用赵紫阳图像作片头衬底又有什么关系?我们实在舍不得拿掉那个镜头,但为了播出,当然还是及时照办了。
事后,当众口夸赞王元洪“神通广大”的时候,元洪兄也十分得意。原来,他那天离开办公室以后,根本没有再去游说主管副台长,而是先给航天部挂了个电话,声称广电部部长邀请航天部部长审片。与广电部部长同是湖北老乡的航天部部长,欣然接受了“邀请”。然后,王元洪又十万火急地告诉广电部部长秘书:航天部部长第二天下午两点要来看片。于是,《故乡行》终于顺利播出了,还成了后来全国电视专题节目评选的获奖节目。
这就是王元洪的所谓“重操旧业”。元洪兄说,我好久没干这种事了。你那天说“三伏天挥汗如雨”什么的,让我听了很难过。我是不得以才这么做的啊!
“黑猫白猫,捉住老鼠就是好猫”。元洪兄就是一只捉住了老鼠的好猫。
从小,我在电影里看到的共产党员似乎都定了型,所以,怎么也不能把时而头发一甩,摆出一副风流倜傥模样的组长王元洪与“共产党员”的称号联系在一起。
当王元洪申请了几十年,好不容易入了党的时候,我调侃他:“元洪,如今你可当上共军啦,干脆,我去参加‘民革’,当国军吧?咱《人物述林》组也来个‘国共合作’如何?”搞得王元洪哭笑不得。他知道我总爱“胡说八道”,所以只是命我“严肃一点,别胡说八道”而已。
我当然不会真的去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玩笑罢了。但是,敢和顶头上司开玩笑的集体自然是个快乐的集体。我敢跟王元洪开玩笑。他在我的心目中并不是个“组长”,而是一位朋友。
告别了故土,刚刚来到美国的时候,我仿佛成了一只离群的孤雁,很不适应。我留恋着与人物组同事们相处的时光,更留恋着与元洪、友友、胡琤共事的往昔,那被戏谑为专题部“四人帮”的日子。
一年后,元洪兄有机会带队来美拍片,捎来了友友送给我的几盘俄罗斯民歌录音带,那些陪伴我度过了青少年时代的歌曲。友友在信中仍像当年一样亲切地叫我“渝哥”。
友友是个很想成就点事业的人。他在信中告诉我,一个从美国回大陆探亲的朋友曾非常感慨而不无遗憾地对他说:“大陆上的人怎么都没有梦了!”友友说,他无言以对,因为他“也没有梦了”。他问自己:人到中年,以及由此带来的一系列问题是不是只存在于我们这块土地上?他说,上有年老病重的父母,下有年幼无知的女儿,工作负担又是那么沉重!但只要能真正干点事情,这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问题就在于干不成事。
我理解友友的苦衷。当年在电视台,混日子其实是件很容易的事,既舒服又保险,但还有梦想的友友说:“那等于浪费生命。”
我收到友友那封信至今,已经过去了十个年头。后来,友友放弃了铁饭碗,离开了电视台,在改革开放的大潮中下了海。
今天的中国,虽然人际“关系”仍是成就事业的重要因素,但人们施展抱负的机会和空间确实比起过去多了不少。
我每次回北京的时候,去看望友友是个必不可少的节目,可我很少问起他“下海”后的“泳技”。友友是不是发了大财并不重要,我只希望他活得充实,还有着梦想。有了梦,哪怕只是个小小的梦,人生就有目标,生命就不会老。
“怎能忘记旧日的朋友,心中能不怀想,如今却劳燕分飞,远隔大海重洋。”这是友友赠送我的录音带《难忘的歌》里那首苏格兰民歌《友谊地久天长》的歌词。
现在,我的老朋友元洪兄已经退休,胡琤也离开了专题部,但对他俩及友友,正如在友友那封信里说的:隔山隔水,万里迢迢,怎不令人思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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