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一个个都忐忑不安的。他们不敢开门,只是探出头来:
“三更半夜的,敲门的是何人?”
“快开门,是我。”
一听熟悉的声音,便知道是他们的知县大老爷来了,两个书办连忙把大门打开。
“老爷,为何这般着急?”
历城知县也是气喘吁吁地说:
“快,把刽子手喊醒,半夜出红差。”
书办眼睛瞪得大大的,一眨也不眨。他在监狱里当差20多年了,可从没听说过半夜出红差,他顿时便有点紧张。
“出红差,杀谁?这么急?”
监狱里除了安德海,还关着其他犯人,而且有几个是杀人犯。书办刚才正睡得熟,他闹不清知县大老爷要杀谁。
“谁,还不是安德海嘛。”
“怎么这么急?”
书办还是喋喋不休地问着,气得知县一甩手: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喊醒刽子手。”
书办走了,他仍是不解地说:
“半夜出红差,没见过!”
“回来,不要告诉安德海实话,省得找麻烦,咱们只管平平安安地把他押送济南即可,至于其他的事,自有抚台大人、臬司大人呢。”
历城知县不得不强调这么一句,因为从历城到济南还有一段路程。他必须坚决完成押送安德海的任务,不得出半点差错。刽子手很快就被找来了,他唠哩唠叨地说:
“知县大老爷,半夜出红差,小的要加倍的赏钱。”
知县不耐烦地说:
“行,行,行,反正就这一次。”
刽子手又说:
“小的这便去磨刀,天黑,看不清,可别砍歪了。”
书办打开了安德海的房门。因为丁宝桢有交待,对安德海这个特殊的犯人要特殊对待,吃的、住的要比其他犯人好,所以,安德海虽然被关在监狱里,但这几天并没受什么罪。刚才,监狱大门被砸得呼呼响,他的心头便紧缩了一下,心想:
“老天爷保佑,可千万不要发生什么事儿。”
他的右眼皮突然猛地跳个不止,他使劲地揉了一下眼皮,正在这时,书办喊到:
“安德海起来。”
安德海吓得一哆嗦,但他立刻又故作镇定:
“怎么,三更半夜还要问话?”
书办拖着长腔说:
“听说是圣旨到了,让你亲自去接旨。”
一听这话,安德海为之高兴,他自言自语地说:
“我就说圣母皇太后英明伟大,不会让我委屈的,你看,圣旨到了吧。丁宝桢呀,丁宝桢,等安公公回到了宫里,你的人头就落地了,捉拿钦差大臣,死罪一条。还有什么程绳武、王心安、何毓福,哼,这历城知县也休想跑得掉,一律绞决,以泄我心头之恨。”
书办站在门口,听不清安德海在说什么,他不耐烦地说:
“快些,我还要去喊他们几个呢。”
安德海问了一句:
“什么,接旨还要他们几个也去?”
“不去干嘛,在这历城监狱里过一辈子呀。听知府大老爷说,今晚就送你们回京。”
一听这话,安德海乐了:
“送回京,一定是主子怕奴才受了惊,派人来接奴才了。”
“送”与“押”可不同,犯人只能用“押”,绝不可能用“送”字,可见,安德海就要化险为夷了。安德海赶紧穿好了衣服,他高兴之余又有些遗憾,本来打算到江南游游名胜山水,更重要的是捞点东西,可如今被不知趣的丁宝桢一搅和,只好回京了,只在天津、沧州捞了一点儿,实在是令人扫兴。
安邦杰、黄石魁、马大奶奶、陈玉祥等人也连忙起身,陪安德海去接圣旨。几辆轿子早已停放在院子里,安德海被单独安排在一顶轿子里,他乐滋滋地上了轿子。
安德海坐在轿子里,本来有些困,他很想打个盹儿,可是,他睡不着,只好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夜深人静,连草虫叫声都能听得见。从轿夫们有节奏的脚步声,可以听出他们走得很快。再一听,还有一些快步行走的脚步声,可能是他们几个人坐的轿子紧跟着这顶轿子。咦,不对,好像前后都有很多的人,像是一二百人走路发出的声音。安德海有些紧张了:
“怎么这么多的人?”
外面立刻有人高声回答:
“这是丁大人的吩咐,他生怕夜间行路不安全,特意派二百兵丁来保护你。”
约摸一个时辰,轿子在济南府衙门前院停了下来。安德海在绪承中军和典吏、兵丁的护送下到了“大殿”,只见大殿里灯火通明,数不清的兵丁,一个个严肃地站着,弓上弦,刀出鞘,似乎气氛有些不对劲。马大奶奶跟在后面,她早已吓得魂飞魄散,两个兵丁挟着她,像拖死狗一样往里拖。安德海一见这情景,大吼了一声:
“混蛋,给我站起来,自己走!今儿个咱们就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