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的语气,吓得安德海直打哆嗦。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宫中的这些规定他当然明白,丁宝桢已明确指出他“私自出京,有违祖制”,安德海可真怕丁宝桢抓住这一实质性的问题不放手,那可就真的要他的命了。
安德海只好软下来:
“丁大人,您老听我说,我确实是奉了西太后的懿旨的。您想一想,我平日里在宫里西太后面前当差,一天不出现也不行呀,可我已经出京20多天了,我再有胆量,也不敢拿脑袋开玩笑呀!不信,你去问问太后,我有没有奉她的懿旨。”
丁宝桢猛然站起,指了一下几案:
“哼,还敢狡辨,奉了懿旨,怎么拿不出凭据,只凭嘴说一说,就是懿旨吗?大胆奴才,还不从实招来。”
安德海没法儿了,他只好说:
“丁大人,您老再想一想,如果我没奉太后懿旨,沿途州县能放我走吗?天津、沧州知府大人哪一个不把我当钦差大人招待,可偏偏到了你这里出了麻烦!”
言语中,安德海显然已经很不耐烦了,站在旁边一直没搭话的王心安沉不住气了,他脱口而出:
“安德海,你说对了,你今天碰上奉公守法、刚正不阿的丁大人了。”
安德海冲了王心安一句:
“碰上丁大人还怎么着,难道还把我宰了不成。”
王心安冷笑了一声:
“安德海,抬起你的狗头来,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安德海连忙抬头一看,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心里连连叫苦:
“妈呀,我安德海今天真是撞着鬼了。”
安德海看到了什么?原来,他看到的是一个“王命旗牌”。
所谓“王命旗牌”,实际上就是印有“令”字的兵部文书。凭这个文书,在山东境内,只要是对丁宝桢等级低的官,丁宝桢都可以先斩后奏。这就是说,丁宝桢若要杀安德海,完全不会引起上怒。
安德海此时真的怕了,他“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丁大人,您老高抬贵手,安某将感激不尽,没齿难忘丁大人的大恩大德。”
丁宝桢此时已取得了审讯安德海的初步胜利,此时,他必须乘胜追击,彻底打垮安德海。丁宝桢厉声地问:
“安德海,自从七月初六出了京师,这20几天,你都干了些什么?”
安德海心中没有底,不敢乱说话,只好说:
“规规矩矩,没干什么呀!”
王心安冲了一句:
“不见棺材不落泪,死到临头还敢嘴硬,快说,如实招来,否则让你见识见识大堂的刑罚的厉害。”
安德海仍是默不作声。丁宝桢直截了当地问:
“在天津、沧州之时你干了什么?到了德州,你又干了什么?
还有,你船上的小旗子画着‘三足乌鸦’,是什么意思?”
安德海面对这一大堆问题,心中不禁吃惊:
“好个丁宝桢,原来你早已暗中监视了。”
“在天津、沧州之时,没干什么坏事。”
丁宝桢大吼:
“没干什么坏事,那你出京时是89口箱子,怎么一路走下来,多了几十口箱子?”
安德海只好说:
“那都是他们的一点儿心意,丁大人,你也有三朋六友的,朋友送点小礼物给你,你会拒绝吗?”
程绳武虽是文官,但他此时也怒不可遏,大叫一声:
“安德海,你素来与天津、沧州知府不认识,怎能称得上是朋友,这分明是你搜刮民财。”
安德海不再说什么,丁宝桢又问:
“在去德州的路上,你做过寿,有这回事吗?”
安德海更不屑一顾了:
“祝寿乃生活小事,何以挂齿!”
丁宝桢又问:
“祝寿之时,为何要把龙袍挂在船桅杆上?”
“丁大人有所不知,龙袍乃圣母西太后所赠,我又没穿上它,有什么过错。”
“放肆!龙袍乃御用之物,岂能容你玷污,单凭你挂龙袍这一点,我就能治你死罪!”
安德海面色顿时变作灰黄,他真想不到,给他带来荣耀的龙袍,也给他带来了厄运。
丁宝桢乃翰林出身,怎能不知“三足乌鸦”的典故,他是故意问安德海的:
“安德海,你倒解释解释,你悬挂的那面小旗子,画着三足乌鸦是什么意思。”
安德海像泄了气的皮球,已经没有蹦跳的力量了,他无可奈何地说:
“那是我对圣母皇太后的一片心意。”
“哼,心意,分明是打着太后的旗号,出来搜刮民财,招摇撞骗,已有污太后的圣明。安德海,你一路招摇,假冒钦差大臣,我手中已掌握了你的罪证,押下去。”
安德海被押到了济南附近的历城监狱。为了安全起见,丁宝桢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更不准与安邦杰、马大奶奶、陈玉祥、黄石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