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品芝麻官,做事胆大心细,为世人称道。何毓福正在审理一桩十分棘手的人命案,忽听手下来报东昌府的余心清来拜,他将案情审理一番,初步告一段落,便急忙来到衙门府后院花厅来见余心清。两个人官职相当,便互相见了礼。
何毓福见余心清由于快马加鞭走得急,头上冒出了豆大的汗珠,便令手下递上一条热毛巾,又沏上一壶好茶,等余心清喘了几口气,喝了几杯茶,才问道:
“余兄至此甚急,一定有要事相谈。”
余心清低声相告:
“是抚台有事。”
他又瞟了膘站在花厅里的何毓福的左右随员,何毓福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手一挥,几个随员马上退了下去,花厅里只剩余何二人。余心清开口道:
“今日受王总兵、程知府之命,小弟特来打个前哨,王总兵。
程知府晚上便到。”
何毓福一听二品总兵、四品知府,他们都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一会儿就到了,立刻意识到将有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他紧张地问:
“余兄可否详叙一些?”
余心清点了点头,他把丁巡抚密札一事讲了一遍后,又补充说:
“安德海自称钦差,但从德州一路未有官员相迎看来,他并未带兵部的勘合,说透了,就是私自外出。至于他奉没奉鼓旨,现在还弄不清楚。现在,他还在大运河上,估计他会在泰山留滞几天,我等须谨慎行事。”
何毓福感到既紧张、又兴奋,紧张的是安德海不是一般的人,谁都知道他是当朝圣母西太后面前的第一大红人,弄不好丢了官职不说,还有可能脑袋也搬家;他兴奋的是,安德海今天终于要栽在自己的手上了,七品芝麻官捉拿四品蓝顶带,多少有一点感到幸运。
安德海答应了老婆马大奶奶的要求,准备上泰山一游,然后在泰安县住几天,再起程继续南下,出山东入江苏,直抵苏杭。
他们的两艘太平船无法停泊泰安,安德海便令家了严密看护船只,自己带老婆、管家、二叔及几个随行太监一行12人坐轿子进了泰安城。这一行12人不识得路,只好边走边问路,好不容易才到了泰安县东城门下。
这天,本来天气非常晴朗,早上一丝风儿也没有,可临近黄昏了,却刮起了大风,风沙弥漫,吹得人睁不开眼睛,气得马大奶奶直嚷嚷:
“当家的,我受不了了,快快进城找个旅店歇着去,该死的风沙迷住了我的眼睛。”
安德海坐在另外一顶轿子里,安慰着她的老婆:
“我的宝贝哟,马上就进城,别急,别急,快了,快了!”
他们在泰安东城门外立了足,眼看天就黑了,把城门的老总正打算关闭城门。管家黄石魁对着那老总大叫道:
“老总,等一下,还有人呐。”
守城门的老总不耐烦地说:
“少啰嗦,要进快些进,不进,老子关城门了。”
管家黄石魁虽然是奴才的奴才,但他仗着主子是西太后的奴才,平日里在京城时横惯了,岂能受得这种气,他也不客气地回了一句:
“老子就是这么慢慢腾腾,你小子没长眼吗?也不看看老子是谁?”
黄石魁的意思是钦差大人到此,岂能吃你小小的把守官这一壶。他顺手一指,指着轿子顶上插着的龙凤旗:
“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什么。”
把守老总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顶破旗子吗,甭说是这种玩意儿,就是皇帝老子到此,我也要例行公事。
“小子,快把公文拿出来。”
黄石魁愣了:
“什么公文?”
那把守老总瞪了他一眼:
“上头有令,凡结队而行者,一定要出示出发地的公文,否则,休想进城。最近捻子作乱,不得不提防呀。”
黄石魁急于进城,再说,他哪儿来的公文呢?沿途州县只要一看这面龙凤旗,没有一个需要公文的,到了泰安县,竞如此不顺利。但为了能马上顺利进城,他只好咽了咽唾沫,耐着性子说:
“老总,行个方便,我等是京城来的,来时慌张竟忘了带公文。”
那老总狠狠地一跺脚:
“呸,自称京城来的,老子还皇宫里来的呢!没有公文,城外候着吧。”
这下可真的惹恼了黄管家,他顺手揪住把门老总的衣领:
“小子,你说放不放我等进去,不放的话,老子宰了你。”
其他几个卫兵一看他们的头儿被抓了,“呼”地一下全围了上来,眼看一场厮杀就要发生了。就在这时,只听得一声大喊,喝退了双方。那把门的老总连忙施礼:
“张大人,区区小事惊你大驾,等小的拿了他们,再向您禀告。”
那个“张大人”乃余心清,把门老总乃何毓福手下的一员干将,此时,两个人正在“唱双簧”,导演一幕智捕安德海的喜剧。
“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