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往四处望了望,莫名其妙地说:
“这荒山野岭的,现在上岸逛什么呀?”
马大奶奶一听丈夫百依百顺地听她的话,强忍不住内心的高兴,娇嗔地一笑:
“亏你还说自己见多识广哩,马上就要到泰安了,我要爬泰山。”
安德海皱了皱眉,为难地说:
“算了,泰安还在山东境内,还没出丁宝桢的手心,我还是有些顾虑。等一旦出了山东,你要上天,我都给你搬梯子。”
马大奶奶气得吐了一口唾沫:
“呸,软蛋,他个丁宝桢就把你的胆给吓破了。在德州时,你缩头缩脑的,虽然地方官员没有迎接,不像天津知府那么热情,但他们不也没动你一根毫毛吗?怕什么,在京城时,有恭亲王撑着,丁宝帧说了几句大话,如今没了那靠山,丁宝桢也不敢对你怎么样。
“再说,泰山自古以来就很有名气,泰山归来不看岳,古人说的不会错,我非游泰山不可。”
老婆的主意一定,无人可更改她的。此时,安德海也有些动心了,他觉得马大奶奶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谅他丁宝桢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拿“钦差大臣”开刀,难道说丁宝桢不想要命了?早就听人家说过,唐代的武则天功成名遂的时候曾到泰山封禅告天,以示成功,祈求以后取得更大的成绩。
如今的安德海也有那种成功的胜利感,他由一个不知名的小太监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了今天四品太监总管的宝座上,也该告慰天灵了。不如遂了老婆的心愿,自己登上玉皇顶,祈求天神对他多加庇护,来年换个红顶带,再多捞些银子。就这样,安德海决定在泰安住上三四天。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会儿,回头再来说说丁宝桢。
丁宝桢那天接到了德州知府赵新的“夹单密禀”,便十万火急,写了份参奏安德海的奏折,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他早就料想到德州知府赵新会放走安德海,因为,赵新平时的为人他太清楚了。这个赵新胆小如鼠,不愿得罪任何人,当然既不愿得罪了大人,也不愿得罪安钦差,所以,赵新会密切监视安德海的行踪,却不会去抓安德海的。
送走了奏折,丁宝桢的心里并不轻松,更艰巨的任务还在后头呢。抓小安子——杀小安子,并不是份美差,把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谁呢?眼看这安德海就要出山东的地界了,可不能让他溜到江苏,到了江苏,丁宝桢就是再想抓他,也抓不着了。想来想去,丁宝桢决定立即拟份密札,送往聊城,给东昌府署理知府程绳武,命令他务必抓住安德海并火速押送济南府。
程绳武,常州人,两榜进士出身,此人深得丁宝桢的重用。
他不像赵新那样畏首畏尾的。他办任何事情都十分谨慎,又有魄力,他不但得到上级丁宝桢的好评,在东昌府一带也深得民心,老百姓称他为“程青天”。
程绳武接到丁宝校的密札后,连忙写信给驻扎在东昌府的总兵王心安,请求王心安帮他个忙,共同捕获安德海。
已过午夜,东昌府的父母官程绳武到了东昌郊外五里的总兵
部,敲开了王心安的门。王心安官至二品,而知府不过是四品,论起官职来,程绳武应当先拜王心安,所以一见面,程知府便向王心安行了礼:
“王总兵,深夜来此打扰,请见谅。”
虽然王心安比程绳武的官职高,但王心安只管军队,不管地方,他手下的兵比程知府的人少多了,再加上平日里两个人来往甚密,私交极好,王心安总不把自己看得高高在上,而是以礼相待:
“程知府,快请进。”
两个人寒暄了几句,程知府便言归正传:
“王总兵,小弟深夜来此,乃有一重要事情发生。刚才,小弟接到了宝桢大人的一密札,说有一安姓太监,安德海私自出京,招摇煽惑,有违祖制,令我等伺机捉拿,押往济南府。”
王心安一听,便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安德海其人,他早有风闻,并且昨天一个手下从德州出公差回来,已向他描述了安德海在德州时的一些事情。那手下赞叹“安钦差”所乘的太平船为‘世之罕见”,华丽无比,威风十足。对于安德海往日在宫廷里的所作所为以及安德海的权势,王心安也是略知一二。此时,王心安问:
“抚台既有密札抓安德海,我等定同心协力,完成使命。”
程绳武说:
“只知安德海是西太后跟前的大红人,他奉没奉懿旨,现在还不清楚。小弟认为我等不可莽撞行事,以免闯下大祸。”
王心安一脸的严肃表情,默默地点了点头。两个人立即定下计谋,一定在山东境内捉拿安德海。他们认真研究了方案,一致认为安德海在泰安县停留几天的可能性最大,因为,泰安县有座泰山,安德海下江南不可能错过泰山这个风景区。为了做到万无一失,程知府和王总兵决定派王心安的亲兵队长千总余心清火速赶往泰安县,与泰安县知县何毓福取得联系,争取在泰安县境内抓住安德海。
何毓福,泰安县知县,小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