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安宅里上上下下热闹了好几天,李明玉又听内务府的明善讲起小安子准备出京南下。果然,小安子一切准备就绪,于十几天前,浩浩荡荡一行人出京南下了。”
“几时的事?他为何出京南下?”
东太后迫切地问道。小皇上简明扼要地回答:
“小安子是七月初六上的路,到今天整整11天了。他声称奉旨采办龙袍。”
“奉旨南下?”
东太后惊愕了,自从同治皇帝登基以来,整整八年了,哪一道圣旨不是两宫太后共同铃印,为何今天冒出个安德海“奉旨”南下。在东太后的记忆中,根本就没有颁发什么“采办龙袍”的圣旨,即使是采办龙袍,也轮不到一个太监去办呀!既然没颁发这种谕旨,那小安子出京则应视为“私自出京”,按祖制格杀勿论。
“这个狗奴才,胆子真大,他是不想要命了。”
东太后忿忿地说。小皇上此时心里非常高兴,他已清楚地看到,这位皇额娘的立场和他是一致的,这将对杀小安子起到关键性的作用。起码,小皇上多了一个“同盟军”。小皇上高兴地笑了。东太后又问他:
“皇上没有打草惊蛇吧。小安子可知道你在监视他?”
小皇上十分有把握地说:
“儿子让李明玉做得很秘密,绝没有惊动他,恐怕此时小安于正悠哉游哉地下江南呢!”
东太后用赞赏的目光看着儿子,她仿佛觉得载淳突然长大了,不再是那个顽皮、天真、爱撒娇的小男孩了,他已初步具备了国君的风度。小皇上从东太后慈安的目光中也汲取到了无穷的力量,有这位母后站在自己的一边,他更增加了杀小安子的信心。
“皇额娘,儿子已给山东巡抚丁宝桢发了密诏,让他密切监
视小安子的行踪,一旦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将奏折以六百里加急上奏。”
听了这句话,东太后更高兴了,她万万没想到载淳年仅14岁,以前从没单独处理过朝政,这次竟如此果断、干脆、利索,此乃明君之风度也。
东太后久久地望着同治皇帝,不禁又想起了丈夫咸丰。这个儿子长得极像他的父亲,那高高的眉棱、宽宽的额头、挺直的鼻梁,包括说话时的动作、神态,都酷似咸丰。但咸丰性格懦弱,不像他的儿子这么果断,载淳办事干净、利索,不优柔寡断,这一点倒极像他的母亲——西太后慈禧。不过,载淳只继承了母亲性格中的长处,却没有继承她的缺点:狠毒、冷酷。
越看儿子,东太后越觉得很欣慰,大清国有这么一位君主,乃大清中兴之希望,自己十几年来的苦心也没有付之东流。东太后想:这是上苍对自己的赏赐,赐一善良、果断的皇子给自己。
这叫“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东太后正在逻想着,小皇上打断了她的遐思:
“皇额娘,密诏估计已到丁宝帧手里,小安子也快抵达山东境内了,丁巡抚的奏折万一被那边皇额娘扣住,可怎么办?”
是呀,儿子想得真周到。东太后当然也想到了这一层,八年来,奏折总是先送到西太后的手边,她看后,觉得有价值的再发到军机处,由军机处大臣们共同拟定方案,再以小皇上的名义颁发诏书。丁宝桢参奏安德海不法行为的奏折,到了西太后那里,肯定会被扣留的。现在,一定要想个法子,阻拦西太后看奏折,等处置好小安子之事后,再禀报西太后,她再怒,也无可奈何。
但是,如果是强行不让西太后看奏折,她一定会起疑心的,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计,让她主动暂时退出政治舞台,哪怕是十来天也好。东太后平日里显得不如西太后那样精明能干,甚至有些木讷,可关键时刻,她也会显出精干的一面,她笑笑对小皇上说:
“皇上不要担心这件事,我马上就去你皇额娘那里,保管她同意让你代她看奏折。”
小皇上用疑惑的目光看着东太后,东太后温柔、慈祥地拍了拍小皇上的肩膀,以示让他放心。东太后又凑近儿子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什么,只见小皇上神秘地一笑:
“儿子这便去那边,儿子一定把这件事办好!”
小皇上一路小跑到了储秀宫,他站在宫门外喘了几口气,定了定神,便踏进了母亲的寝宫。
这几天,身边少了个小安子,西太后又染了点风寒,她感到非常不舒服。一方面是身体欠佳,头昏脑胀,四肢无力。太医来过,太医说是劳累过度,肝脾两虚,必须静养调治,她很不舒服。另一方面,是心里不舒服,小安子十几年来像个影子不离左右,这一走不见他的踪影,心里难免有些空落落的感觉。更让她不舒服的是亲生儿子有好几天没来请安了。对于载淳,西太后是又恨又疼。恨的是这个亲生骨肉竟和东太后十分亲近,冷落自己;疼的是,毕竟是自己怀胎十月所生的亲骨肉,天底下,哪个做娘的不爱自己的孩子,连小猫儿、小狗儿都懂得爱孩子,何况是有血有肉的西太后呢。
西太后此时正倚在软榻上看奏折,这一大堆的奏折,何时才能看完呀!西太后不禁皱了皱眉头,糟糕!头又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