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海的自阉,他拔腿就往门外跑。他气喘吁吁地跑回家,叫来大管家,让管家赶快准备一头快驴,他要进城。他的几个老婆纷纷上前寻问缘由,他只说了一句:
“给县太爷报个信去。”
几个妇女瞪着丈夫,不满似的转身走了,汤二掌柜望着老婆们的身影,自言自语:
“女人哪,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你们懂什么。”
是的,女人们确实不明白这件事发生后的利害关系。明清两代童监倍受欢迎,很多有权有势的大太监,都是从童监做起的。
特别是自阉童监,身价更高。汤二掌柜心想;这安德海能狠下心
来自阉,将来他入宫混出个人样来,什么样的狠毒事情他下不了手?更何况汤安两家一直结怨甚深,恐怕安德海有权有势后,第一个“开刀”的便是他的独苗汤宝。为了这根独苗,汤二掌柜要识点相,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趁现在安德海羽毛尚未长出,先拍拍他的马屁或许可以减轻将来的灾祸。
汤二掌柜骑着毛驴连夜进城去了,到了城门下,也不过才凌晨,他只好缩在城墙角下,等待天亮。
开刚亮,他第一个进了城,径直奔向县衙门,县太爷尚在睡梦中,被一个尖声尖气的声音吵醒了,他异常恼火,因为昨夜他的两个小老婆争风吃醋,彼此不服,竟动手打了起来,县太爷为调解她们的纠纷,劝了这个,又哄那个,闹到鸡叫头遍才睡觉。谁知一大早,便有人来报案,他不由得大为恼火:
“去,去,去,赶出去,今儿个本老爷不舒服,不上堂。”
“老爷,今儿个你非上堂不可,有要紧的事儿向您禀告。”
公差站在门外,还是不走。县太爷急了:
“什么紧急的事儿?”
“是汤庄子来了人,说他们庄里的一个少年自阉了。”
一听到“自阉”两个字,县太爷霍地一下坐了起来,他知道这可不是小事,可干万马虎不得。他胡乱地穿了衣裤,并未穿官服,便把汤二掌柜叫来,仔细问了个清楚,当他弄清事实后,再三叮嘱汤二掌柜马上回汤庄子照看好自阉的少年,自己马上赶赴沧州,向州知府报告案情。
后来州知府又报告了直隶总督,直隶总督没敢怠慢,报到了京城内务府,这是后话。
却说汤二掌柜领了县太爷的指示,又连夜赶回汤庄子,他明白这事非同小可,再也不能小瞧安德海了,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专做令人瞪目结舌之事,将来肯定是个角。这日,他揣了20两银子来到了安家:
“老大,大侄子可好些了?”
杨二掌柜从未这么亲呢地称呼过安邦太,此时,安邦太有点受宠若惊了。
“是二掌柜来了,快清屋里坐。你瞧,这屋里没个像样的板凳,让二掌柜受屈了。”
“老大可千万不要见外,咱乡里乡亲的,谁跟谁呀,我来看看大侄子可好些了,随便带了20两银子,你们先用着,不够再跟我言语一声。”
说罢,20两白花花的银子摆到了安邦太的面前。安邦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愣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来。
“爹,二掌柜这么大老远送来了,就收下吧。”
安德海在床上看得分分明明,他见爹犹豫不决,连忙提醒爹。他安德海心里十分清楚汤二掌柜的此来目的,他在心里说着:
“这20两银子,只不过是你孝敬小爷我的开头,以后要你拿得心疼,又不能不拿。”
杨二掌柜走后,安德海向爹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说:“这一刀没白挨吧,这才几天就有人上门孝敬你了。”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那日大夫给安德海敷了止血止疼药,伤口还算干净,正逢那日下雨,天并不太热,安德海只觉得伤口很疼,但疼了几天,也就好转了。可五六天后,安德海又觉得伤口处疼痛难忍,而且他闻到一股股的腥臭味,大夫打开包布一看,原来这两天,天太热,又没有注意到清洁卫生,伤口感染了。脓水把包布都浸透了。特别是每逢小便时,更是剜心似的疼,大夫又是开药,又是清洗伤口,仍不见好转,全家人急得团团转,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恰巧这时,六年前来过汤庄子的安德海的表舅王毅顺带戏班子路过南皮县,听人说汤庄子有个少年大胆自阉,他猜度着:该
不是外甥安德海吧!一打听,人说那少年姓安,表舅心里更不踏实,径直来到安家。
表舅六年前,就认为外甥安德海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后来曾资助过安德海读书,可安德海天生不是块读书的料,两度失学,一共加起来没上半年的学。这次回来,又目睹了外甥忍着巨痛,战胜病魔的场面,不禁引起了他的一阵怜爱。王毅顺记得京城天安门南五里有个姓刘的,世代以阉人为生,人称“小刀刘”凡是经过“小刀刘”割的人,没有谁留下后遗症的。(太监因阉割,往往小便失禁。)即使是一些蹩脚师傅割发了,经他的妙手一诊治,多数很快便痊愈。于是,王毅顺出资请人连夜赶赴京城,去请著名一把刀“小刀刘”。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