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这一行的专家。即使是我最恨的敌人,我都不愿意他碰上这些人。你懂吗?”
“非常清楚。”
“那么……”
“对不起,少校。这一套对我不管用。”
狱室的门砰地一声关上之后,格莱格松的心又不够踏实了。或许自己应该签个名,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如果他们愿意,他们自己可以造出一张悔过书,谁能辨明纸上他的草草签名是真是假呢?
其实他知道这一套,来前在英国向他介绍过。如果出了岔子,抓住了他,将他审判,就会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中认罪,站起来仟悔,就象宗教法庭上的异教徒一样。
“只要不吐真情,要保命你说什么都行。可以编出谎话,提出些无关紧要的名字。除了实情以外,什么都可以承认下来。”
如今他独自蹲在狱室,对阿纳斯塔斯和他的手腕不禁忖之一笑。他最没有料到的是这个克格勃提审员请求他不要坏了他的名声,因为他一向都是出成果的。
格莱格松知道自己这样做十分危险。既然他最终还是拒绝与负责此案的官员合作,他们将采用另一种办法使他就范、更为痛苦的方法。他试图想像下一步等待他的是什么,肯定是不让他睡觉,总叫他醒着,以致最后不得不签名出卖自己的灵魂,以换取几个钟头的睡眠。
叫他挨饿。目前给的饭食已经够糟的了,但至少还有“吃的。可能从现在开始,他们会让他吃得刚够活命,叫他一天比一天弱、一天比一天饿,直到最后他为了喝一碗爇汤,叫他干什么都成。
用刑?他不愿想这个。他知道,这方面他们的手段十分先进。他们可以用一百多种津巧的办法制造痛苦,这种痛苦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为此动摇。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他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不知道叫他偷偷带回轮敦的那个如此重要的胶卷到底是什么内容,他甚至不晓得跟他接头的到底是谁。他们什么都没跟他讲。
他们当初是这样对·他说的:“老伙计,毕竟你知道的越少,对你越方便.”所谓“越方便”,就是更容易拒绝交待自己本来就不知道的情况。
然而事情的发展竟大出格莱格松的意料。
使他惊奇的是,有一天早晨醒来之后,他被带出狱室,来到监牢的另一个地方。他以为要开始给他用刑了,这是他早就预料到的。而实际上来的是位理发师,给他刮脸剪发.医生给格莱格松检查了身体;而且饭食突然改进了:肉汤、蔬菜、黑面包、炖牛肉,叫人难以置信。
他们拿书来给他读,有俄国作家的英译本,甚至还有杰克·轮敦和狄更斯的儿本著作,还有迟到两日的《晨星报》,从轮敦空运来的。
这倒使他非常紧张不安。每次牢门打开,他都做好不测的准备,刀光一闪,那就是从他那里最后榨取的报酬,因为他知道,在这种行当中,没有不付代价的便宜事。
就在此时阿纳斯塔斯少校来访。这次他笑容满面。
“嘿,保尔,你气色很好,”他说,“照这样下去我想你很可能会发福的……”他拿起一本书:“这本书不错,不过要是你特别想读谁的著作,告诉我就行。”
“谢谢,”格莱格松说,大惑不解。
“吃的还可以吧?希望他们时常变换些花样。”
“少校,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
阿纳斯塔斯吃惊地看着他:“你是什么意思,保尔?”
“突然对我的生活关心起来,吃的,读的、还有理发。
为什么?”
“你知道,我们不是野蛮人,我们关心人。”
他的脸色十分严肃,没有一丝笑容。
“调剂一下,是吧?”格莱格松说道。
“我们不能让你看起来骨瘦如柴呀!那样人们会得到错误的印象,”阿纳斯塔斯说。他拍拍格莱格松的肩膀,说了一句非常奇怪的话:“祝你好运,保尔。”
门砰地一声又关上的时候,格莱格松还在捉摸这句话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