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应有的礼节。唔,把他这身乌龟壳脱下来揍他!”
两三个弓箭手走了过来,伸手来掀凯文的连身铠甲。凯文没有反抗,他似乎无知无觉一般,听任对方的摆布。还是敌人中的一个弓箭手看不过去了:“队长,还是算了吧,他也是个军官,应给予相应的优待。”
“是啊是啊,根据战争公约,俘虏要受到相应的礼遇。”辛格不失时机地插言,“象长官这样大度的人,当然不会同我们一般见识的。我们的那个队长,他是天生的臭脸,绝不敢对长官无礼啊。”
“你们记住。”弓箭队长没有理会辛格的巧舌,而是转头来看着自己的部下,“我当了十年的军人,我在战场之中只看到你死我活,至于那些公约,那是无聊的政客们签的东西,与我们军人无关。”
弓箭手们吃惊地看着自己的长官,这张熟悉的脸此时有些愤然了。在弓箭手们的注视之下,弓箭队长又森然地补了一句:“军人在战场上,没有任何尊严与优待!”
凯文抬起头来,望着弓箭队长的脸。这张脸因为愤怒有些扭曲,棕色的脸庞上有些干燥,混浊的双眼里射出的是不满的光芒。凯文又垂下了头,这样的脸,自己周围,到处都是……
“所以,给我打吧!”他垂下头,看不见弓箭队手的表情了,但弓箭队长冰冷的话语却清楚地传入他耳中,他轻轻震了一下,但脸上依旧是那冷漠。
弓箭手虽然不是以力量见长的兵种,但在没有任何防护之下被他们徒手攻击,那种滋味也不好受,即便受攻击者是以皮糟肉厚著称的肉盾战士。
当揪住凯文双臂的弓箭手放开手时,凯文的双膝再也无法承受自己的体重,混身浴血的他瘫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喘着气,双眼无力地睁着,但由于被打肿了,他只能看见模糊的影子。
“水……”神智渐渐不清的他喃喃地颤着双唇。
“他说什么?”
“他在要水,恐怕刚才揍得重了些,他脱水了。”
部下的回答让弓箭队长脸上再次浮起狞笑:“是这样,我可以给他水,而且还是温水。”
歌者辛格愤怒地瞪大了眼睛,他看到那弓箭队长当着众人解开衣裳,向半昏迷之中的凯文撒尿。虽然在共同生活的近一年时间里,凯文与他并没有建立起足以同生共死的友情,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伙伴受辱,是任何血性男子都无法忍受的事情,甚至比自己受到侮辱还让人难以接受。
“战士的荣誉呢?你们不是说荣誉即吾命吗?”弓箭队长一脚踩在凯文胸口之上,开始系起裤子。“这个时代,是我们的时代了!”他扬起头,向着天际的太阳高声喊着,似乎是在发泄心中的怨气。
“慢……慢着……”凯文手在地上急切地摸索,那只手上沾满了尿液、泥土与草根。他的脸上还留着尿液与痰痕,被殴打而导致的浮肿让他只能睁开一只左眼,这只左眼前也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哼!”弓箭队长将脚移到凯文的脸部,脚下开始用力,将原本端正的脸踩得变了形。
“求求你……给他个痛快吧。”歌者辛格忍不住出声,他的眼中再也无法隐藏起怒火,声音也失去了甜腻。
“你要知道,在强者面前,弱者即便想死,也是一种奢侈。”弓箭队长阴沉沉的声音,象一根针,深深刺入了歌者辛格的心头。
“而现在,我是强者!”弓箭队长终于离开了凯文,来到辛格面前,“因此,不要有任何奢望,无论是他,还是你。”
“你……”辛格心中忽然浮现起一种恐惧,这种恐惧不不是来自于死亡,而是来自于眼前这弓箭队长那扭曲了的脸。这是一张人类的脸吗?这是一张有人性的脸吗?这是一张能写出自然界最美的诗歌者的脸吗?
“知道吗,我是强者。”弓箭队长的嘴几乎贴在了辛格的耳边,他的声音很轻柔,轻柔得胜过了辛格唱情歌之时。“我会是我们吉庞王国的强者,也会是你们佩斯王国的强者,我会是整个俄洲所有国家的强者!”
当弓箭队长的匕首悄无声息刺入歌者辛格的胸口时,辛格听到了他最后一句话:“我叫詹姆斯,詹姆斯。爱德华兹。到了另一个世界,别忘了为我祈祷哦。”
圣元一三二七年冬,争斗无止的西广俄洲之上,相互对立的两国吉庞与佩斯之间爆发了大战,吉庞的弓箭手部队近乎奇迹地发现了敌人的薄弱之处,突破了由佣兵、招募军团组成的侧翼防线,迂回到了佩斯将军沃特伍德指挥的主力兵团之后,迫使佩斯主力不得不连夜溃逃,一举夺取了两国边境线上三百里争议的地区,从而在战略上取得了主动,战火也烧到了佩斯王国的腹地。
冰冷的太阳照在这被突破了的阵地上,一队一队的吉庞大军踏过这沾染了血与汗的土地。这几百年来,俄洲哪一块土地没有沾上过血迹,又有哪一天的太阳能让人觉得温暖?
没有人发觉,这里少了两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