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其见重如此。
始收比温子升、邢邵稍为后进,邵既被疏出,子升以罪幽死,收遂大被任用,
独步一时。议论更相訾毁,各有朋党。收每议陋邢邵文。邵又云:“江南任昉,
文体本疏,魏收非直模拟,亦大偷窃。”收闻乃曰:“伊常于《沈约集》中作贼,
何意道我偷任昉。”任、沈俱有重名,邢、魏各有所好。武平中,黄门郎颜之推
以二公意问仆射祖珽,珽答曰:“见邢、魏之臧否,即是任、沈之优劣。”收以
温子升全不作赋,邢虽有一两首,又非所长,常云:“会须作赋,始成大才士。
唯以章表碑志自许,此外更同儿戏。”自武定二年已后,国家大事诏命,军国文
词,皆收所作。每有警急,受诏立成,或时中使催促,收笔下有同宿构,敏速之
工,邢、温所不逮,其参议典礼,与邢相埒。
既而赵郡公增年获免,收知而过之,事发除名。其年又以托附陈使封孝琰,
牒令其门客与行,遇昆仑舶至,得奇货猓然褥表、美玉盈尺等数十件,罪当流,
以赎论。三年,起除清都尹。寻遣黄门郎元文遥敕收曰:“卿旧人,事我家最久,
前者之罪,情在可恕。比令卿为尹,非谓美授,但初起卿,斟酌如此。朕岂可用
卿之才而忘卿身,待至十月,当还卿开府。”天统元年,除左光禄大夫。二年,
行齐州刺史,寻为真。
收以子侄少年,申以戒厉,著《枕中篇》,其词曰:
吾曾览管子之书,其言曰:“任之重者莫如身,途之畏者莫如口,期之远者
莫如年。以重任行畏途,至远期,惟君子为能及矣。”追而味之,喟然长息。若
夫岳立为重,有潜戴而不倾;山藏称固,亦趋负而弗停;吕梁独浚,能行歌而匪
惕;焦原作险,或跻踵而不惊;九陔方集,故眇然而迅举;五纪当定,想窅乎而
上征。苟任重也有度,则任之而愈固;乘危也有术,盖乘之而靡恤。彼期远而能
通,果应之而可必。岂神理之独尔,亦人事其如一。呜呼!处天壤之间,劳死生
之地,攻之以嗜欲,牵之以名利,粱肉不期而共臻,珠玉无足而俱致;于是乎骄
奢仍作,危亡旋至。然则上知大贤,唯几唯哲,或出或处,不常其节。其舒也济
世成务,其卷也声销迹灭。玉帛子女,椒兰律吕,谄谀无所先;称肉度骨,膏唇
挑舌,怨恶莫之前。勋名共山河同久,志业与金石比坚。斯盖厚栋不桡,游刃砉
然。逮于厥德不常,丧其金璞。驰骛人世,鼓动流俗。挟汤日而谓寒,包溪壑而
未足。源不清而流浊,表不端而影曲。嗟乎!胶漆谓坚,寒暑甚促。反利而成害,
化荣而就辱。欣戚更来,得丧仍续。至有身御魑魅,魂沉狴狱。讵非足力不强,
迷在当局。孰可谓画戒前倾,人师先觉。
闻诸君子,雅道之士,游遨经术,厌饫文史。笔有奇锋,谈有胜理。孝悌之
至,神明通矣。审道而行,量路而止。自我及物,先人后己。情无系于荣悴,心
靡滞于愠喜。不养望于丘壑,不待价于城市。言行相顾,慎终犹始。有一于斯,
郁为羽仪。恪居展事,知无不为。或左或右,则髦士攸宜;无悔无吝,故高而不
危。异乎勇进忘退,苟得患失,射千金之产,邀万钟之秩,投烈风之门,趣炎火
之室,载蹶而坠其贻宴,或蹲乃丧其贞吉。可不畏欤!可不戒欤!
门有倚祸,事不可不密;墙有伏寇,言不可而失。宜谛其言,宜端其行。言
之不善,行之不正,鬼执强梁,人囚径廷。幽夺其魄,明夭其命。不服非法,不
行非道。公鼎为己信,私玉非身宝。过缁为绀,逾蓝作青。持绳视直,置水观平。
时然后取,未若无欲。知止知足,庶免于辱。是以为必察其几,举必慎于微。知
几虑微,斯亡则稀。既察且慎,福禄攸归。昔蘧瑗识四十九非,颜子几三月不违。
跬步无已,至于千里。覆一篑进,及于万仞。故云行远自迩,登高自卑,可大可
久,与世推移。月满如规,后夜则亏。槿荣于枝,望暮而萎。夫奚益而非损,孰
有损而不害?益不欲多,利不欲大。唯居德者畏其甚,体真者惧其大。道尊则群
谤集,任重而众怨会。其达也则尼父栖遑,其忠也而周公狼狈。无曰人之我狭,
在我不可而覆。无曰人之我厚,在我不可而咎。如山之大,无不有也;如谷之虚,
无不受也;能刚能柔,重可负也;能信能顺,险可走也;能知能愚,期可久也。
周庙之人,三缄其口。漏卮在前,欹器留后。俾诸来裔,传之坐右。
其后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