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怒和爸爸在秋家山庄一名仆人的陪同下急匆匆地往回家路上赶。这个仆人说是陪同,其实就是在监管布怒一家尽快收拾东西,不要耽搁武士大人们上路的时辰。
已经来不及细细跟布怒娘解说缘由了,布怒爸爸捆上几件好一点的衣物,将家里那点碎银角子和铜板带上,又带了一布袋子干粮和一捆里拉草绳,拿上打猎用的器具,等布怒娘和布怒都穿得厚实了就扣上门,心急火燎的奔回秋家山庄。
雪早已经停了,但是积雪很厚,布怒一家子赶回秋家山庄,这回只敢在山庄的禁区外面等候,由仆人去向赞五爷报告他们已经赶到。趁着这个时分,布怒爸爸又给极少在风雪中走过路的布怒娘加上一件衣,用粗布围脖将布怒娘的脸和头部紧紧裹好,又用里拉草绳把一家子的鞋和裤脚捆扎严实,这样就可以抵挡抵挡这刺入心骨的寒风。
布怒看着扔在前面不远处的关老人尸体,那尸体上已经盖上了白白的雪花,那两个奴隶戴着脚镣守在尸体旁边,面色冻得铁青,在那里不停的跺脚跳动,他们头上身上倒是没有沾雪花,想来就是那活动的功劳吧。
这是奴隶,秋老爷从奴隶市场买来的,才花了二十两银子一个,要不是国家为了防止奴隶集体作乱叛逃而规定大户庄主不得拥有超过二十个以上奴隶的话,那么秋老爷肯定会把那些租给佃农耕作的田地全部收回来交给这些被自己把握杀伐大权的奴隶们耕作。
布怒觉得虽然自己比奴隶们地位要高一点,可是今天他却会比这些奴隶们更痛苦,因为他已经应承了南公望大人,自己一定要把这个救命恩人的脑袋砍下来背在肩上带到德城里去。
这个救命恩人的尸体早已僵硬了,肯定硬得象石头那样,得用什么来砍这颗脑袋呢?会不会象砍木桩和树根那样,得用斧头一下一下向下劈?
布怒没砍过脑袋,只是听大人们说每年在德城郡刑场上都会砍掉一批叛乱者和没钱赎身的杀人犯,那红光满面的刽子手用嘴向那鬼头大刀上喷洒一口酒,然后只等监斩官一声令下,那鬼头大刀就对准犯人脖子,白光一闪,咔嚓——!登时人头落地,那血就立即会从脖子里喷出丈外!
那么砍死人脑袋是不是也是这么个砍法?不过不可能喷血啊!布怒记得那冻僵了的野味被砍掉脑袋的时候是不会流血的。砍这个冻僵了的死人脑袋不用鬼头大刀行不行?就用这砍柴的刀?切肉的刀?行不行?
其实随便用什么刀都可以,关键就是自己必须当着这些大人们的面把这个救命恩人的死尸脑袋砍下来,否则他们就会杀了自己!
自己只是一只小蚂蚁,武士大人们想怎么捏死就怎么捏死,如果自己不干得爽利点,说不定还会将灾祸牵连给爹娘!
砍就砍吧!反正这位老人已经死了,如果砍了他的死人脑袋可以保住自己的命,保住爹娘的命,那么想必这位老人也不会怪自己,说不定还会要自己去砍他!
砍就砍吧!这位死了的老人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就当作是再救自己一次,自己以后这一辈子都会在心里象敬爷爷一样的敬他!
砍就砍吧!就当是砍冻僵的野味脑袋,象砍木桩树根一样的砍!狠狠的砍!就像在砍秋国史两兄弟的脑袋一样的砍,就像是在砍南公望脑袋一样的砍!都是他们害的,就是因为他们自己才不得不去砍这个救命恩人的冻得梆硬的死人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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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满物件的两辆骡马大车停在山庄外的大道上,至公教武士们都骑上了高头骏马,秋老爷站在他的富贵马车旁脸上带着笑,所有的人都在等待着观看布怒这个小孩子表演砍死人脑袋的好戏。
秋国史、秋国经两兄弟牵着南公望的衣角,得意的神色,对手抓柴刀的布怒叫喊道:“死布怒,臭布怒,快砍脑袋,快砍!”
布怒看着南公望,本来还呵呵笑着的南公望一见布怒看着他,立刻就拉下脸喝道:“小鬼!快砍!”
布怒回头看了看紧紧依偎在一起不敢吱声的爹娘,牙齿一咬,噔噔跑到这具僵硬的尸体面前,使劲抡起柴刀,咔!咔!咔!
雪花雪粒还有带着红色的碎冰渣子如飞花溅玉一般随着柴刀的起落扬洒得四处都是。布怒脸上、头上、手上、身上都沾了不少,甚至有些溅入眼睛里粘附在睫毛上雾住了布怒的视线,还有些溅进他的嘴里,他的舌头清楚地品尝到了怪异的腥咸。
他什么都顾不得了,发疯似的,一下一下,使劲的砍着!
武士们、秋老爷还有秋国史兄弟们开心大笑着,时不时有人还在替布怒鼓着劲!
“对,就这样!就这样!砍得好!”
“再使劲点!再使劲点!把这个老东西挫骨扬灰!”
“哈哈!真他妈有趣!”
……
秋国史在旁边拍着手跳着叫着:“噢哦!噢哦!死布怒杀人咯!杀人咯!”秋国经起先还在笑的,等布怒真砍起来的时候却吓得躲到他父亲秋老爷的身后不敢去看。
也许这场景根本比不上那战场上血肉横飞支离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