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老人死了,是抱着布怒一步一步走上岸后就没了呼吸,是无视至公教武士们的存在坚持着将布怒放在柴火旁后就直勾勾仰天倒下死去的。
被抱在怀里的布怒非常清楚的感觉到这个老人僵硬的步态像是木偶在走路,一步一晃,一步一晃,那老人的血从眼耳口鼻中流了出来,有不少滴落在布怒的身上,脸上,布怒觉得这苍老的鲜血是滴在他的心里。
至公教的这些武士里有一个人也许是觉得这个不顾天寒地冻在河水里为他们捕捞银鱼却又无辜受伤的小孩子布怒有些可怜,便也有些于心不忍又或许有些内疚的走上前,将那柄插在布怒肩头的飞刀拔出,向伤口上倒了一点金疮药,又将布怒爸爸穴道解开后冷冷的说道:“看你们还算老实听话,去,给你儿子包扎一下!”
早就魂飞魄散心惊胆裂的布怒爸爸只会拼命的点着头,几乎是扑跑到儿子布怒身前,使出全身的力气将布怒搂在怀里,哆嗦着问道:“怒……子……怒子……”
敷了金疮药后的布怒已经止住了流血,但是失血过多的他已经被寒冷冻得肌肤有些青紫,他看着爸爸那五内欲焚的神情艰难的安慰着道:“爹,我没……事……不要紧……的……”
布怒爸抖颤着脱下自己的旧棉袄给布怒裹好,又慌乱的从布片上撕下布条将布怒的伤口捆扎起来,再给布怒擦干身子穿上衣服再用自己那件棉袄给布怒套上,用绳索捆紧。
至公教武士们早就一百个不耐烦了,南公望上前对着那死在地上已经盖上薄薄一层雪花的关老头尸体撩踢一脚,将尸体踢到布怒爸爸面前,冷声喝道:“带上这死人跟我们走!”
布怒爸爸看着尸体又为难的看了看怀里的布怒,南公望看在眼里森目一睁从鼻腔里重重“嗯——!”了一下,布怒爸爸不敢多语,用几乎低得不能再低的声音哽塞的对布怒道:“怒……子,爸爸……,你自己起来……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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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着扑面而来的风刀雪剑,布怒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拎着装有自己从河里抓的银鱼的鱼篓子和那装油果子油的陶罐,跟在肩扛老人尸体的爸爸身后,踏着那些走在前头的至公教武士们的脚印,一高一低走在厚厚积雪的田埂小路上,他要去的地方就是秋大庄主的庄园,那是他同学秋国史、秋国经的家。
秋家山庄坐落在村口睡虎坳里,青砖碧瓦,松竹拥翠,布怒听大人们说秋老爷家之所以有权有势就是因为这山庄的风水好,这秋家山庄就连庄园里一棵树的位置都是讲究风水要求的,秋家还规定以秋家山庄院墙为界距离五十步内任何人不得动土砍树拔草以及无故逗留。
他们有这个权利,这附近的田土耕地都是秋家的,就连邻近的几个村的田土耕地大半都是秋家的,这里方圆几十里除了几个零星的小地主和为数不多的自有土地农民外,几乎全是秋家的佃农,秋家有几十个仆人,甚至还有十来个太阴国的奴隶。布怒第一次踏上秋家山庄的青石阶梯,看着那几个正在不停清扫阶梯上积雪的奴隶,脑子里就密密的涌上关于秋家的点滴。
大概是失血太多的缘故,布怒觉得自己走路有些乏力,他的脸非但没有运动产生的红润反而有些苍白。布怒看着因没有穿棉袄而冷得发颤的爸爸艰难的扛着尸体上着阶梯,他真担心爹爹会一脚滑倒,他紧张地盯着爹爹迈动的步伐,不时提醒着爹爹注意脚下。
快到大门的时候,正在那里等候贵客凯旋而归的秋家管家一个劲的对着这些面容冷峻的至公教武士点头哈腰问候大人辛苦,当看到布怒爸爸扛着尸体准备也从大门跟进来的时候立刻怒斥道:“你好大胆!你有什么资格从正门进来?居然还敢扛着死尸?你找死是不是?!”
布怒爸爸吓了一跳,连忙躬身挪步退后,口里诺诺声道:“噢,噢,”却又想起南公望交代自己跟上的话,他非常想请示一下那已经走进大门的南公望自己现在应该怎么办,可就是一句话在喉管里打转硬是叫不出来。
秋家管家嘲骂一句后哐啷一声就把朱红大门关上了。
布怒爸爸肩上压着这么一个遍身血污的尸体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他很想把这死去的老人摆放到地上,却又觉得这是对死者的不尊重,更何况这还是救了自己儿子性命的恩人,可不放吗,自己又实在很吃力。
就在他踌躇自己不知怎么办才好的时候,布怒拖着他退到阶梯下,对他说道:“爸,来,我们让这个爷爷坐在石头上。”
布怒爸其实还非常担心能不能在这个所谓秋家山庄禁区范围里摆放这具尸体,他记得以前有一个佃农在这禁区里撒过一泡尿都被打了个半死后再鸣锣示众的事情,犹豫的道:“怒子,我还是扛着吧,被他们看到那就麻烦了!”
布怒狡黠的对爸爸说道:“放心吧,爸,他们找麻烦的话让我来应付!”
在这两父子的眼里这是一个死去的恩人,他们将死人在青石阶梯上摆个坐姿后,又用雪擦去死尸脸上的血污,并拍去死人身上的雪花,替死人整理了一下衣服,然后两父子贴着大门院墙的凹处紧紧抱成一团,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