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又超过本身力之能及。
以上三个条件全靠信用,而信用必赖法治维持。所以资本主义之成立必受政治
体系的约束,行之于国界之外则赖治外法权。反面言之,资本家的地位亦必在政治
体系中占特殊比重。
以上三个条件的开展必赖社会内低层组织内各类经济因素的配合,盖能公平而
自由的交换,然后所有权(ownership)及雇佣关系(employment)才能重重相因,
构成一个大罗网。因为生产及分配都以契约关系为主,当中若有一个自由选择的机
缘,相对的也鼓励了自由竞争。各人的私利观既为这组织力量的来源,于是利润成
为一切事业的试金石。在这种大前提之下,资本主义也有将一切道德标准纳入体制
之中的趋势。它在初期存积资本时常带侵略和剥削的性格。这种体制一经展开,不
可逆转,只有越做越大,因此资本主义也有纠正本身错误,树立在历史上长期合理
性的可能(研究韦伯的学者应从此点着手)。
这样看来,资本主义诚如亚当·斯密所言,是一种“商业的系统”,必在当初
各国都在“农业的系统”管制的局面里发生冲击作用(布罗代尔已经指出)。站在
资本主义生理学立场,我们也可以说每一个国家经过一段奋斗之后必须将其上层结
构(super-structure)改组,以便迎合新法制,通常也要翻转其低层结构(infra
structure),以便产生能够互相交换(interchan-geability)的局面,更要经过
一段司法与立法之改革,才能使上下之间密切联系,也才能使以上三个原则顺利发
展,通过财政税收币制诸种政策,使公私互为一体,也就是使整个国家能在数目字
上管理。
这样说来,一个国家进入资本主义体制和这个国家的“维新”和“现代化”有
何区别?在实用的角度说来,如果两种运动凝聚为一,将无法分拆。这也缘于资本
主义体制与传统农业体制相去过远,非经过内外煎逼,不会平白的被采用。即使在
涉及维新与现代化的运动时,最初总以民权问题、民族成见、国家利益等争端发难,
经过一段剧烈冲突迄至和平重现后,经济因素的影响还不一定会十分明显。可是有
了历史的纵深,吾人即可领悟:既有全面的动乱,不可能与财富问题无关。而且最
后解决的方案,亦必具有处置经济事宜的能力。我们纵不能说法国大革命和德国的
统一旨在提倡资本主义,但资本主义在这些国家内实因以上变动而有眉目。
本书为历史读物,叙事时大致根据这些国家产生以上大变动时着手。作者从事
搜集资料之前,尚不敢确定这种方法必无舛误。之后看到一位法国名历史家在书中
写出,“旧体制已将法国农业史搁置在资本主义的道路上,大革命突然将此工作完
成”(见第七章注[1]),又看到一位德国历史家描写俾斯麦敢作敢为的情形,归究
于“资本主义推拥他上马”(第六章注[101])。可见类似的看法早已卷入先进作者
之眼帘,本书不过将此类资料前后连缀订正而已。又以下三章,分别包括威尼斯、
荷兰及英国,亦在布局之后发觉马克思曾在《资本论》内提及,最初国际资本之转
借与开发,确曾通过上述威、荷、英而至美国之次序。更可见资本主义在国际间之
发展前后连贯已早被人注意。
倘是如此,我们注重资本主义在一个国家内展开,取得立法权,将资本主义之
组织方针通行全国,而至于不可逆转。在此种枢纽之前,如果还有若干资本主义因
素,如法国大革命之前巴黎证券交易所已有60多年的历史,苏俄在第一次大战期间
军需工业尚由私人主持,军火的购集尚要注意资本家的利润,又如何处置?难道排
斥之以为不算数?我们的答案则是它们仍是资本主义因素,只是,注意这些零星情
事,和我们企图综合资本主义为一种组织和一种运动的着眼不同。希望不因此中的
混淆,颠倒黑白或无中生有。除此之外,我们并无意做字典后面的名学家去计量当
中的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