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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马 第叁纲 骑兵嗓 第柒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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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脑壳儿盖儿碎了。

    卢军长问杀手哪的。

    说是一名卖糖葫芦的。

    卢军长说带上来。

    说没抓到。

    侍者围桌向大家巡展托盘。人已死,观看凶器并没多大意义。但凶手没逮到,似乎也只能如此交代。一支男性贵族手枪。枪身墨色珐琅,牙雕柄。非常精致儒雅,很难相信这样的工艺品能致人死命。

    卢军长说:“勃郎宁?”

    蔺师长说:“柯尔特。”

    卢军长说:“名堂越来越认不过来,我一个军,用全世界的枪,光轻重机,你有多少?”

    蔺师长说:“怕不下三四十种,加国大鼻子的勃然式,美国大鼻子的勃郎宁,捷克国大鼻子的绍沙,美国大鼻子的仿路易斯,杂七乱八。”

    卢军长说:“越杂越打乱战,挺好的枪,突突完子弹,就废一样。”就让卫兵退下,对周军长:“没事了。”又对大家:“我们接着来。”

    那边周军长立起身,已双手用力往下按掌声。周军长小杯擎在胸前,一手在腹间按稳餐巾,分别向身左身右示意,说:

    “敬酒之前我想说,刚刚发生了一件不幸,我向卢军长和虎军深表哀痛。我还冒昧地想,烈士也应当是我们山西子弟兵吧?”蔺师长接说:“军部和本师,无一外省小脚趾盖儿。”周军长说:“那我就请他吃一盅本省酒。”

    侍者托盘接了小杯,卢军长等也都随上酒杯,由卫士代表到灵前洒祭。女娃们忙添新杯,卢军长说吃原来的杯子。杯子回来再斟,女娃们这半天还没还过魂,连换几名都不行,斟酒拿不稳酒壶,身手俱都瑟瑟地筛糠煞是不好看。

    值班经理不能不露面了:“真对不起,刚才排长遗体放在门厅,丫头们全毛了。”周军长说:“不怪她们,白姑娘也毛了么?”值班经理赶着问白姑娘。那几名女娃说来了,白姑娘没吃晚饭,跑出去买糖葫芦,穿得少受了风,瑟瑟在后面正邪乎呢。

    周军长命副官传军医去瞧,并说:“叫白姑娘好好歇着。”

    叁

    周军长着副官传军医,这边就进来了藕荷色旗袍女娃。巴根失口道:“鱼歌。”大家没注意他说什么,豹军几位齐说:“白姑娘不爽,何苦呢。”白姑娘说:“好了。”巴根想,原来姓白。傅天犁说:“不要硬撑。”白姑娘向周军长说:“好了就是好了。”

    迅速斟上酒。

    周军长致辞:

    “很荣幸能请到尊敬的虎军卢军长,尊敬的狼师巴师长,以及尊敬的各位军师长官。傅老总日后另有安排,大家也都见到请柬了。今夜个儿,我只代表豹军,代表豹军各位同仁,我先提三杯。第一杯,老名义我们是两军,新名义该是一军了。我们西南方向这几个门关,外城的右安,广安,内城的宣武,和平,复兴,按协议规定的时间和方式,顺利交接完毕。这更加密切了我们的关系。吃完这顿饭,我们开始正式改编,里外里就更不用说两家话了。还应该说,这个小范围的活动,也是工作的一部分,更是我们之间个人友谊的开始,这一杯,我,先干为敬。”

    一轮过去,白姑娘再为大家斟酒。周军长道:“谢谢白姑娘扶病照料局面。”白姑娘启齿微微一笑,并不回话。白姑娘叫得好。巴根以白姑娘换了鱼歌。那牙齿特别特别地莹白,莹白得特别特别地纯然,完全不知道的也难免要叫她一声白姑娘。斟酒顺序,头一轮应急,周军长没发话,白姑娘的次序猜着来。这一轮,周军长手盖了自己的杯子,脸向右示意:“卢军长。”白姑娘就为卢军长斟,并说:“卢军长。”周军长再向左示意:“巴师长。”白姑娘就为巴根斟,并说:“巴师长。”尔后周军长再示意虎军其他几位,白姑娘一一致意并斟酒。尔后才是周军长。尔后才是豹军各位。白姑娘领会了人物关系,往下就没的周军长可担心的了。她用小锡壶斟,山西风格的小锡壶,最符合这酒品。小锡壶如个识文断字的小锡人,这识文断字是被白姑娘调教的,由她领着,向大家的酒杯逐个鞠躬。一躬鞠起来,满盈了一杯。一杯一杯斟过,大家便逐一地低头。大家低头到那酒杯上,仔仔细细去闻。巴根与大家一样低头,一样仔仔细细去闻。勾兑的那酒,也是稠厚状,并具有岁月的色素,强光下却说不上哪样确定色彩。

    巴根的液面为藕荷色。白姑娘以一种富于想像力和青春气息的手法,使得古酿满盈过了杯口,形成状若蘑菇伞的凸面。其边缘悠悠然,却定得住。不单静态,当你举杯碰杯时,那凸面却不滚落,颤巍巍生动得如肉皮冻儿。白姑娘亦将自己融入其中。并全桌的脸,并餐厅的灯火,并四壁的挂饰,都随她一同微嵌于这铜板大小的杯口。巴根眼睛在液晶上,似多角度欣赏军酒,实则单只拿住白姑娘的影儿,并微微随她转。藕荷色时而铺满,时而细作一隙,如似哈哈镜在捉迷藏,如似走马灯让巴根把握不定。

    就想抬脸瞧,瞧那真实的、没经过折射的、没有半分扭曲的白姑娘,瞧那牙齿特别特别莹白的、藕荷色身段特别特别挺拔、每个细节都值得一瞧再瞧的白姑娘。免不了巴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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