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盘马 第贰纲 骑兵耳 第捌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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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陡然开阔,再而陡然收缩,辟了葫芦肚儿似的那么一块。巴根没奈何地被肠子薅着走,而他总算薅到了凌延骁。人堆儿里的凌延骁,其实是人堆儿里的凌延骁的圆脑壳儿,只给巴根一个后脑勺。

    巴根千不信,万不信,他难信绿白色的泻药敢咋地他。他只与死者耳王了结了彼此的账。他没有清算青格里之刀和下马石对他的不恭,他没有清算塔尔木对他的不敬,盖因为泻药和屎棍子来势如此凶猛。

    此后他驱赶屁马薅茅楼,他二十万火急地薅出来茅楼,但茅楼解决不了二十万火急。肚子里在奔牛,几千只牛犄角牛蹄子,可是牛到门口又向回奔。他驱赶屁马了东又西,了南又北,自此乱了目的。巴根的身体要茅楼,可他的脑子一直想找凌延骁。这时晕晕乎乎巴根想起来,他指挥屁马了东又西,了南又北,应当有个目的。晕晕乎乎这一通,七八,就差登梯子上天掘地洞入土,好像才明白啥子,好像就是要找这后脑勺。

    晕晕乎乎巴根想起来,好像好像这后脑勺失踪了一千年,好像好像巴根正为此上了些恼撞;却在预期不到的地方遭遇到。凌延骁的圆脑壳儿哟,那圆不隆咚的脑壳儿瓜哟,那个叫圆哟,纵丢到大瓜堆儿里,你也万万不能说不够圆。总而一个之,凌延骁的圆脑壳儿,圆呀圆丢丢哟,圆呀圆滚滚哟,像万众攒动的天地线上灿丽跳升的阳婆儿,一下就戗进巴根的眼。

    见了凌延骁的圆脑壳儿就喊停。屁马开过了,退退退,直退到凌延骁跟前。师长没下车,凌延骁给他敬礼也不还,仰脸对天说:“我不认识他。”

    巴根今儿个火大,巴根之鞭抽打车帮,就开了骂。骂城壳壳儿。骂泻药。骂塔尔木。骂里赛夫。骂姓傅的。骂卫生队长。卫生队长就是里赛夫。一人分开骂。一人两回骂。

    凌延骁说:“我听师长批评。”

    师长只是骂青格里。

    凌延骁感觉师长的神道儿忽忽悠悠,完全不像过往的师长。其实这还是好一些。师长像打摆子。在塔尔木那儿一阵紧锣密鼓,到凌延骁这又临时松弛。骂得越激烈,屎棍子越缓解。虽然还没骂到凌延骁头上,总体上师长是痉挛状态,凌延骁预感到后面的大发作。

    凌延骁再次说:“我听师长批评。”

    师长说:“你是越活越回头。”还是骂青格里,骂,骂,骂,然后问:“青格里赶走没?”凌延骁说:“不赶那不反师长。”师长说:“你别给我耳朵灌蜜。”凌延骁说:“完全按师长命令办。”师长说:“紫玉死,让你赶你不赶,你给我打马虎眼。”凌延骁说:“死了耳王,我们知道了严重,你一发话,慌不张就赶走了他。”师长说:“早你不听,他那臭嘴,祸害大了。”凌延骁说:“说牛儿年祸害骑兵,顶祸害的是他。”

    巴根放过那话题,说:“东西狗屎屁满处没你。”凌延骁说:“值班室随时知道。”巴根说:“狗屎屁随时,你钻大耗子洞了,找死了你。”凌延骁说:“不用大耗子洞,你团部一坐,热奶茶一端,发句话,几闪忽我就给你蹦回来。”巴根说:“在这搞你狗屎屁。”凌延骁说:“安排表演的事。”巴根说:“表啥子狗屎屁演?”凌延骁觉他问得奇怪,说:“前个儿你批的准。”巴根说:“我批你狗屎屁准。”凌延骁说:“原定的耳王表演,只能换人。”巴根说:“换狗屎屁人。”

    凌延骁悬着耳王眼睛那情况的心,不愿禀报挨骂,又担不起拖延丧事的责任,就硬头皮问:“师长有事?”

    事?咋没有,当然有。今儿个是巴根的屎棍子闹妖日,巴根的大恼撞日,巴根的骂人日。顶大的事项是屎棍子,奈何不得屎棍子,顶大的发泄,就是骂人了。巴根要骂凌延骁。而且已经开了头。为啥子事骂?还用问么,凌延骁说耳王表演,说换人,恰恰就碰响比斗大事。也涉及耳王。也是涉及换人。

    先慢。先装装糊涂。凌延骁问啥子来——师长有事?

    难道还有没事瞎跑的师长?问师长有事,潜台词等于问师长没事,至少一半的动机认为没事。下级这么问话,本身就找骂。

    现刻巴根的头脑,特别特别清醒。清醒的头脑骂人,顶尖刻顶刁钻不留死角。可是巴根的肚子一阵轻松。久违的同样不留死角的轻松,令致巴根满怀宽大满脸慈祥。凌延骁如是镇痛药。见了凌延骁的后脑勺,巴根像见到救命药。巴根喊停时还踌躇肚子,踌躇喊不喊停,踌躇自己能否站稳。喊了后,对话几句后,更是听到一声牛吼后,也顾不上瞧哪来的牛吼,竟然刷一下,肚子里奔牛立时停了奔,几千只牛犄角牛蹄子立时归了平静。

    巴根说:“这不是拾掇你的地方。”真是一物降一物。那感觉真好,满怀宽大满脸慈祥的巴根咋可能还恼撞,至少暂时他顾不上恼撞,顾不上骂凌延骁。巴根在吸吮自身。他吸吮呀吸吮,对久违的万籁俱寂的轻松,如饥似渴,如醉如痴,且不管这人间仙境持久几时。

    这当,就听车把式喊牛,破沙锅嗓子门儿引周围大家都向车把式看。那里一台牛车走在闹市中。对往来的各种各式车,驴车骡车马车骆驼车,以及人力车脚踏车三轮车,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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