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个故事
干栏
(共十一章)
第七章
“老凤凰卖了一根筋？”
“好买卖。上一回，一根筋为新媳妇松筋活血，拉筋正骨，媳妇痛的哭成个泪人，咬破一只指头，一根筋心里又是羞又是疼，哪有家公害儿媳的呢，哪有家公医儿媳的呢，害是无心害，医是亏心医，医与不医，好不尴尬。这一回又给乡长松筋活血，拉筋正骨，乡长咬牙切齿，乘机就骂了一根筋道：‘喔唷唷唷，你个老狗精！你不懂得男人受不得狗肉？喔唷唷唷，你个老狗精！你不懂得男人受不得狗宝？喔唷唷唷，你个老狗精！你不懂得男人受不得狗膏？喔唷唷唷，你个老狗精！你不懂得男人受不得狗汤？’一根筋吓一跳，老贼眼滴溜溜瞄了一圈影，老猴腿又踮了看看门看看窗，知道老凤凰和媳妇不在身边，嘘嘘道：‘怎么不知道，天下乌鸦一般黑，天下富贵一样刁，哪一代东家不是靠狗鞭养腰，靠狗汤养气，哪一代东家不是六十不死，不死不死还生，不生仔就生女！’乡长不听犹罢，一听，更痛更气了，叱道：‘知道，知道你还害我？狗鞭，狗膏，狗汤，还添酒！’一根筋一听就急了，说，乡长，狗鞭，狗膏，狗汤，你命里少不得，断不得，这回，算是我酒懵了早一天吊狗，我担吊狗孽罪咧，晚两天，轮到你挤眉弄眼咧，我才吊狗咧，你担吊狗孽罪咧，一个**样咧。吊狗是吊狗，醉酒是醉酒，醉鬼打架是醉鬼打架咧，毛主席教导我们说咧，唯物辩证法认为咧，外因是变化的条件咧，内因是变化的根据咧，外因通过内因而起作用咧。鸡蛋因得适当的温度而变化为鸡子咧，但温度不能使石头变为鸡子咧，因为二者的根据是不同的咧。世道咧，人心咧，地道天公咧。乡长一听，懵了咧，这老实巴交一根筋咧，到底他活在哪个历史时期咧，乡长懵了咧，这又是哪朝哪代咧，哪朝哪代咧，人性都一样咧，乡长说，一根筋咧，你跟老凤凰咧，猪狗一辈子咧，臭臭骚骚，寸步不离咧，饱汉不知饿汉饥咧，你两代媳妇咧，殿肥奶大咧，活守寡咧，嘴焦舌燥咧，肝肠窜火咧，你两代媳妇跟我反映情况咧，能不能改嫁咧，我堂堂乡长咧，吃人民饭咧，办人民事咧，我教育她们咧，军属光荣咧，爱国主义咧，这道理好说咧，这工作难做咧，好咧，我知道你想什么咧，干什么咧，你年青过来咧，我什么年岁咧，你拿狗鞭攻我咧，你拿狗膏攻我咧，你拿狗汤攻我咧，你拿烧酒攻我咧，你狗心狗肺藏狗棍咧，左一棍要媳妇左臂咧，右一棍要乡长右臂咧，好了咧。一根筋一听，乡长不是贼咧，自己倒是贼咧。”
“倒打一把。乡长还能怎么样。”
“乡长真厉害咧，说是下山开会咧，一去不复返咧。晚上咧，狗鞭还是狗鞭咧，狗膏还是狗膏咧，狗汤还是狗汤咧，老凤凰问咧，乡长早上跟你说什么咧，这么晚不回来咧。你说这人怪不怪咧，窝伙咧，热闹咧，勾心斗角咧，空咧，惶咧，念咧。媳妇不问，嘴上不问咧，筷头问咧，筷头哪会问咧，在肉盆汤碗上悠筷条咧，悠悠只是空晃咧，空空只是吃饭咧，媳妇喝汤咧，唏唏唰唰咧，响是唇舌响咧，心思在肚里咧，谁能听见响咧。一根筋嘴中咬的狗鞭咧，咬的嘎叭一声咧，咬裂舌头咧，跑到后门弹血浆咧，弹出一块狗膏咧，吓的裤裆胀咧，撒了一把尿咧，尿也不是尿咧，冷热是狗汤咧。”
“笨蛋。还是怕乡长。”
“怕是不怕咧，心里凄惶咧，横竖想乡长咧，有点别扭咧，有点冤咧，你说冤咧，是不冤咧，吃群众豆腐咧，玩军官媳妇咧，国法不能容咧，乡俗不能宠咧，罪该万死咧，再踏上一只脚咧，永世不得翻身咧，纸船明烛照天烧咧，冻死苍蝇未足奇咧，你说不冤咧，是有点冤咧，到底咧，捉贼要拿赃咧，捉奸要捉双咧，哪回捉得双咧，倒是打了双咧，一次打媳妇咧，一次打乡长咧，要是乡长和媳妇咧，拱手同盟咧，告发咧，打人犯法咧，国法不容咧，坐牢也有份咧，长翅也难逃咧，乡长去不回咧，事情很蹊跷咧，媳妇装哑巴咧，装哑最可怕咧，响狗不咬人咧，闷狗会咬人咧，一根筋咧，趴后窗咧，盼乡长咧，没人影咧，没人影咧，站不稳咧。”
“还是乡长厉害。”
“一根筋破夜下楼，一根筋比蛇还熟悉羊肠小道，因为蛇是横着过，人是竖着走，一代蛇能有多少年呢，一根筋孙都露水牙了。一根筋幽幽认出蟑螂头坐石梁守苞谷，苞谷晒浆，苞谷就险了，牛闻那浆跟伢仔闻奶一样不要命，牛一踏踩，那是连花带根拔了一分地一亩地给你吃掉的，昼鸟夜鼠，这个千古管束不了，马尾套，金竹夹，能逮，你吃肉。逮不住，它吃苞谷。长命短命是命。生生不息是恨。共产党狠，没一代皇帝能绝灭流匪淫贼，共产党能。守苞谷地，是守年青人，年青人黑里不分基干民兵共青团懒汉，逮着说是谈恋爱，逮不着，生吃苞谷，又香又甜，人掰苞谷不象鼠鸟，壳还是壳，杆还是杆，空棒往乱藤里扔，等于通知鼠鸟，吃一苞三苞五苞不是事，鼠鸟开牙，大不吉利。这千古有一俗，叫破地，就是派个年青人邀未过门的媳妇上别人家地里偷吃一棒三棒五棒苞谷，一呼啦，地里千窝鼠，树上千窝鸟，全下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