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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学养爹秘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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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一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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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地。农业合作社人民公社学大寨,这古俗断了几代人,自从分田到户,又复古俗了。农民见农民,彼此不叫名,‘香咧,今年雾密匝匝,日头一跟斗一跟斗进出,风夹火,苞谷浆一口银一口金咧,晒咧,香得很咧。’这是一根筋夸天夸地夸蟑螂头七分二厘黄金地。‘呀嗬,漏几网蝙蝠雨,石头树皮长斑咧’,农民绝不在田地里说出鸟和鼠的尊名,更不谈匪贼,说蝙蝠雨,就是太阳压浓云闷天闷地里下的痒痒雨,这痒痒雨就是虫灾的前兆,说石头树皮起斑,是说老少都愁的不能睡了,黑苍苍愁坐墙角柱根呢。中国农民多有什么用?复制苦难,家家有老小,中间一代愁。毛主席是人民的大救星,一辈子搞得农民胆颤心惊。毛主席不在了,农民反而富裕了,可不是富贵思淫逸么,农民是饿了思淫逸,富贵了呢,思婚丧,屋要往大里占,往高里抖威风,棺是比木材,墓是比风水。‘上一块,敢烤薯种咧。’蟑螂头说着递给坐到身边的一根筋一块炭烤蛋心薯,农民薯种是埋的薯藤,薯藤不保险,留带须的薯种,十月收,二月种,这苞谷不是晒浆了吗,薯苗都暴三尺五尺苗了,这才敢把最后藏的薯种烤了。一根筋这不是从酒肉席上下来吗,敌不住薯香,抓了就手剥了吃,农民就是农民,吃的香,这才想到自家的酒肉没吃下,自家的酒肉没吃下,别家的蛋心薯就更加香了。‘乡长真是欠了你军属家三代阴功咧!’三句话说到乡长,蟑螂头说:‘说,你家楼是乡公所。真是,小农经济,小农意识。’蟑螂头能搭点词,‘说,乡长小你,大你儿,得你恩,有恩给你儿。’说他一根筋的楼象乡公所那么威风,听得多了。可说什么大小,什么得恩有恩,有点蹊跷。‘说,你家孙脸蛋象乡长,乡长认干儿子,是补办手续,什么,道德法庭手续,这蛇舌毒。’一根筋吃了一惊。人言可畏,可没想到乡邻已经想到这一层了,一根筋脚趾让蛇咬了一口,黑了一惊,惊了一拍,不是,拍着蟑螂头的手,一根筋拍着蟑螂头的手,这就想了,他一根筋剥了丢地的薯皮,他蟑螂头是悄悄捡了吃咧,大家都是雇农咧,阶级分化咧,两人好了一生咧,两家好了半世咧,苟富贵咧,真相忘咧,你相忘咧,他不忘咧,群众意见咧,细细把叙咧。‘说,你家媳杨玉环天仙命,天来定,守活寡,一个佛,侍奉公婆,一个菩萨,生个婴养个家,天女散花,白毛女,红灯记,全不如她,苍天难为她了,你家续个媳,全不如她,你孙婴哭哇,夜里全寨都听断肠,乡长在你家,夜里婴就哭啦,乡长不在你家,夜里婴就不哭啦,奥妙,碎嘴长舌都说呐。’听到这一节,一根筋的脖根奇痒,毛虫寒刺的,他弯了指爪开始攻击,痒吓得落荒而逃,原来是一指汗。一根筋记不起来自己裹了多少件衣服,只粗略地记得,土改时穿两层,大跃进就三层了,四清穿到四层,文革就不行了,五层也单,六层了咧。年青时,老凤凰是喊的,什么要短的在长的里面,厚垫薄,薄罩厚,人是怎么才算老呢,就是老凤凰不再管里长外短的时辰,老凤凰不再喊臭酸臭骚的时辰,分榻了,冷暖阴阳自说自话了,哪是老咧,半死了咧。怪了咧,蟑螂头怎么牙打牙咧,这是什么季节咧,不是苞谷晒浆么,四月咧,四月是虎伏狐咧,白日太阳屁股一露,火渣掉咧,大风一巴嗒打,天脸一沉咧,腊月里还剩一点霜咧,散了咧,四月倒比三月寒的紧咧,蟑螂头是抓捏竹棚栏杆稳身骨咧,一根筋听着蟑螂头一句一咬牙咧,这就想了,他一根筋六层衣服挡身骨咧,他蟑螂头还跟解放初一模样咧,补丁是补丁咧,底布是一层咧,大家都是雇农咧,阶级分化咧,两人好了一生咧,两家好了半世咧,苟富贵咧,真相忘咧,你相忘咧,他不忘咧,群众意见咧,细细把叙咧。说咧,‘刚才我舌根贱咧,还跟乡长搭腔咧……’什么?一根筋就惊的要摔石梁脚了,问:‘你见乡长?’‘呀嗬,刚刚咧。’‘乡长刚刚回?’‘呀嗬,刚刚咧’。一根筋蹦地上仰了扒一层衣,黑苍苍往天上晒了一眼,没洞,又摸了摸袋子,四只袋子全摸了,又想了一会,袋子空的。一根筋就说:‘蟑螂头,多披一层吧,我们都什么年岁了咧。’蟑螂头早想到这一层了,是比较自豪的,这不是受赠一件衣服的问题,这关系到苟富贵勿相忘的义气,在黑暗里完成了无言的馈赠仪式之后,蟑螂头的语调有些激昂,说:‘刚才提到乌鸦母鸡碎嘴的,属于煸阴风点鬼火的,算不上群众意见,不要让它动摇阶级立场!’一根筋听见这句过时的赠言的时辰,人已窜了三丈远。到了家,没有乡长。换言之,乡长这回没进他一根筋家了!”

    “一根筋把乡长的罪过给忘了,念乡长的恩赐。”

    “世道人心咧,它有一道阴魂在管肝管肺管心肠咧,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根筋他脑叉咧,他当自己违背世道人心咧,精神崩溃咧。”

    “扯得远一点,就是康德说,心中的道德律令。”

    “别以为我不懂康德,就是马克思列宁批判的咧,我听过大寨工作团报告咧,巴枯宁一伙咧。”

    “巴枯宁一伙?不。”

    “不说那么远咧,说一根筋咧。想咧,乡长会上哪一家咧。这么想咧,听见自己心口怦怦跳咧。果不其然咧,乡长不在咧,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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