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石之轩的麻烦却远不止于此,四大圣僧虽然让他自四人合围中飘然逃去,但收拾他的心却不可能就停息。在请来宁道奇与石之轩的两度交手却难占上风之后,他们很迅速地调来了原本用以对付魔门新一代接班人的秘密武器,也就是慈航静斋这一代的传人,那位同样与着许多武林俊彦有着说不清关系的碧秀心。
碧秀心恐怕从来未曾意识到自己这趟任务的危险性,毕竟她以前从来未曾遇见过如石之轩这般视理法为无物的狂生。岳山对她敬大于爱,宋缺、李渊出身高门大阀,而且属于主流阶层,正是礼法的维护者。是以在碧秀心面前,恐怕拼力表现的都是自己修养的上半身,而不敢稍稍流露出男儿的本质。
然而石之轩却不然。花间派的心法本就是追寻“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泡妞至境,这一点可由以后候希白叙述中看出来。此时他对祝玉妍已经可谓爱恨交集,恐怕还因此对女人怀有一份报复之心。而偏偏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一个各方面与祝玉妍若有神似的碧秀心,他心中那份复杂的情感,转瞬间投射到碧秀心身上,并非是无迹可寻。
碧秀心的身上,与祝玉妍有着太多似是而非的相同性。比如同样地国色天香,比如同样地神秘莫测,比如同样地周旋于黑白两道顶尖的人物之间。其实这是可以理解的,魔门与慈航静斋的接班人,本身就是两大宗派在江湖上的一扇窗口,在很大程度上起着广告效应。两大宗派的目标客户相同,其广告性质上自然也相差无几。当然,正如肯德基与麦当劳一般,不管性质如何趋同,总是要强调自己的企业文明不同。阴癸派的企业文化自然是承自自身祖业的妩媚勾人,而慈航静斋的特殊包装则是宋缺所说的言行举止如仙子般的“仙化”。
这种“仙化”对于男人而言,尤其成功男士而言,恐怕具备了更大的吸引力。在后世的女性服务业中,也有不少学会了这一招式,后世诸如秦淮八艳之类,其高贵如公主的气质包装,也可以视做是不同企业间企业文明互相渗透的事例。当然,这是后话了。
明白了这一点,我们也就可见石之轩与碧秀心初遇时,为何会有如此大失常态的做法,碧秀心的一切,都会隐隐让他想起潜意识深处的那个红颜;碧秀心的“仙化”对他而言,则有着不啻于制服诱惑般的刺激;更何况,他还是一个在和尚庙里呆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生猛男人!
于是一切如此地顺理成章,于是一切如此地水到渠成。
当然这一切相对于碧秀心而言,也是前所未有的感觉。以她的功力,与邪王那一战想必也是灿烂无比。以黄易对高手过招的正常描写来看,这一战必是心理、辞锋,无所不用其极。而邪王刚在四大圣僧处进修归来,禅机义理,只怕殊有不减于碧秀心之高明处,这种渊博本身也是男性的吸引力之一。更有甚者,心理的交锋直如心与心的交流,石之轩那种刚刚失恋后略带悲伤忧郁的气质,必然一览无疑地呈现在碧秀心面前。当然,爱情本来就缘于那种盲目性地燃烧与炽烈,他那种直取本质,单刀直入的赤祼祼的求爱方式,更是初涉江湖的碧秀心根本无法招架的武器。
于是在那一场大战之后,邪王不但赢了碧秀心手中的剑,更赢得了碧秀心的一颗芳心。
当然,碧秀心本身也是具备吸引邪王的一切条件。无论是她的容貌、她的学识,她的医术,或者是她那令人浑忘尘俗的笛艺,都足以让此时一颗心百孔千疮的邪王沉醉于幽林小筑的二人世界,全然忘却小谷之外的悠悠岁月。
如果换一个身份,或许他们将是千古称羡的神仙眷侣,然而门第间的差异哪怕到今天都还是影响着婚姻的重要因素,又何况在那一千余年前的时代,又何况,他们两个人的身份是如此的特殊。
另外,生活也断然不可能是完全的风花雪月,石之轩与碧秀心的二人世界中也容不下另一个仆人,于是如何应对琐细而具体的日常生活,恐怕对于一向自在惯了的邪王与碧秀心,恐怕也是一大考验。我们实在难以想像,邪王与碧秀心要如何决定谁来做饭,谁来采购,谁来洗衣服,谁来倒马桶……
我不知道在石之轩心性修为的严重下降中,被烦琐生活的困扰的因素占了多大的比重,但影响是肯定存在的。毕竟佛门心法的圆融无碍,在很大程度与佛门的生活方式有关系,哪怕日后讲求“见性成佛”的南宗禅,也要以“农禅合一”的丛林清规来约整心性,而今走进婚姻围城石之轩,再难将心保持在于世间一切无住无碍的境界,那两种人格的影响不免又要隐隐发酵。
当然,如果让石之轩继续与碧秀心过着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那花间一派的讲究情趣的生活方式终将占据石之轩的全部身心。从后面的分析中我们也可以看出这一段生活使得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石之轩都难以把自己的生活方式调整回补天阁的道路上来。但无奈的是,他们的阻难却远远不仅此而已。
石之轩与碧秀心的这场婚姻不但慈航静斋不可能同意,魔门对此恐怕多半也抱着疑虑的态度,这一点从安隆日后的表现也可以看得出来。祝玉妍出于骄傲,或许对此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