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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世明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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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卷 沈小霞相会出师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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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妾。奴家跟了他二年了,幸有三个多月身孕。我丈夫割舍不下,因此奴家千里

    相从,一路上寸步不离。昨日为盘缠缺少,要去见那年伯,是李牌头同去的。昨

    晚一夜不回,奴家已自疑心。今早他两个自回,一定将我丈夫谋害了。你老人家

    替我做主,还我丈夫便罢休!”老店主道:“小娘休得急性。那排长与你丈夫前

    日无怨,往日无仇,着甚来由要坏他性命?”闻氏哭声转哀道:“公公,你不知

    道。我丈夫是严阁老的仇人,他两个必定受了严府的嘱托来的,或是他要去严府

    请功。公公,你详情他千乡万里,带着奴家到此,岂有没半句说话,突然去了?

    就是他要走时,那同去的李牌头,怎肯放他?你要奉承严府,害了我丈夫不打紧,

    教奴家孤身妇女,看着何人?公公,这两个杀人的贼徒,烦公公带着奴家同他去

    官府处叫冤。”张千、李万被这妇人一哭一诉,就要分析几句,没处插嘴。老店

    主听见闻氏说得有理,也不免有些疑心,到可怜那妇人起来,只得劝道:“小娘

    子说便是这般说,你丈夫未曾死也不见得,好歹再等候他一日。”闻氏道:“依

    公公等候一日不打紧,那两个杀人的凶身,乘机走脱了,这干系却是谁当?”张

    千道:“若果然谋害了你丈夫,要走脱时,我弟兄两个又到这里则甚?”闻氏道:

    “你欺负我妇人家没张智,又要指望奸骗我。好好的说,我丈夫的尸首在那里?

    少不得当官也要还我个明白。”老店官见妇人口嘴利害,再不敢言语。

    店中闲看的,一时间聚了四五十人。闻说妇人如此苦切,人人恼恨那两个差

    人,都道:“小娘子要去叫冤,我们引你到兵备道去。”闻氏向着众人深深拜福,

    哭道:“多承列位路见不平,可怜我落难孤身,指引则个。这两个凶徒,相烦列

    位替奴家拿他同去,莫放他走了。”众人道:“不妨事,在我们身上。”张千、

    李万欲向众人分剖时,未说得一言半字,众人便道:“两个排长不消辨得,虚则

    虚,实则实;若是没有此情,随着小娘子到官,怕他则甚!”妇人一头哭,一头

    走。众人拥着张千、李万,搅做一阵的,都到兵备道前。道里尚未开门。

    那一日,正是放告日期。闻氏束了一条白布裙,径抢进栅门,看见大门上架

    着那大鼓,鼓架上悬着个槌儿,闻氏抢槌在手,向鼓上乱挝,挝得那鼓振天的响。

    唬得中军官失了三魂,把门吏丧了长魄,一齐跑来,将绳缚住,喝道:“这妇人

    好大胆!”闻氏哭倒在地,口称:“泼天冤枉!”只见门内么喝之声,开了大门,

    王兵备坐堂,问:“击鼓者何人?”中军官将妇人带进。闻氏且哭且诉,将家门

    不幸遭变,一家父子三口死于非命,只剩得丈夫沈襄,昨日又被公差中途谋害,

    有枝有叶的细说了一遍。王兵备唤张千、李万上来,问其缘故。张千、李万说一

    句,妇人就剪一句;妇人说得句句有理,张千、李万抵搪不过。王兵备思想到:

    “那严府势大,私谋杀人之事,往往有之,此情难保其无。”便差中军官押了三

    人,发去本州勘审。

    那知州姓贺,奉了这项公事,不敢怠慢。即时扣了店主人到来,听四人的口

    词。妇人一口咬定:二人谋害他丈夫。李万招称:“为出恭慢了一步,因而相失。”

    张千、店主人都据实说了一遍。知州委决不下,那妇人又十分哀切,像个真情;

    张千、李万又不肯招认。想了一回,将四人闭于空房,打轿去拜冯主事,看他口

    气若何。

    冯主事见知州来拜,急忙迎接归厅。茶罢,贺知州提起沈襄之事,才说得

    “沈襄”二字,冯主事便掩着双耳道:“此乃严相公仇家,学生虽有年谊,平素

    实无交情。老公祖休得下问,恐严府知道,有累学生。”说罢,站起身来道:

    “老公祖既有公事,不敢留坐了。”贺知州一场没趣,只得作别。在轿上想道:

    “据冯公如此惧怕严府,沈襄必然不在他家。或者被公人所害也不见得;或者去

    投冯公,见拒不纳,别走个相识人家去了,亦未可知。”

    回到州中,又取出四人来。问闻氏道:“你丈夫除了冯主事,州中还认得有

    何人?”闻氏道:“此地并无相识。”知州道:“你丈夫是甚么时候去的?那张

    千、李万几时来回复你的说话?”闻氏道:“丈夫是昨日未吃午饭前就去的,却

    是李万同出店门,到申牌时分,张千假说催趱上路,也到城中去了,天晚方回来。

    张千兀自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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