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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卷 镇海 第四十八章 可怜皇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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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兴许是看出了严嵩心中的疑惑,吕芳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严阁老,咱家今天把你请到这里说话,是要祝贺严大人荣膺应天巡抚。严大人本就是天子近臣,皇上一向十分器重他,今次出任封疆大吏,又放在应天这么重要的地方,只要别象那个刘清渠一样捅什么漏子,日后还怕不能调回京城协助你打理政务?我大明朝设立内阁近一百七十年,还从未有过父子同为阁臣的先例。要破这个天荒,大概就指望你们严家了。”

    有了刚才吕芳那样明刺暗讽,严嵩不敢再在这位什么都明白的“大明内相”面前装假,自谦什么“圣意未决,不敢妄断犬子有此恩遇殊荣”之类的话,忙拱手谢曰:“犬子世蕃有此大幸,既是仰赖皇上眷顾栽培,更多亏了吕公公平日里的关照提携……”

    严嵩这么说,倒不是故意拣好听的说来讨好吕芳。大明官场关系盘根错节,即便是自成体系、不与外朝各衙门沾边的镇抚司也不是铁板一块。严氏父子早就听说镇抚司反贪局在暗中搜查严世蕃索贿受贿的证据,也提前做了两手应对准备:一是不敢再象以前那样明目张胆、肆无忌惮;二是拿出大量银钱,从司礼监掌印陈洪到镇抚司职官司员上下打点,广结善缘,更少不了眼前这位暗操宫中权柄的吕公公。不过,他们却不知道,对于他父子二人,朱厚熜早有“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的密谕,吕芳便指令宫里和镇抚司的人见礼就收,既多了严氏父子结交内宦的罪证,又可以贴补宫中用度,手段虽说有些卑劣,却恰恰是皇上这些年来“只问是否苟利家邦,不问手段是否合理合法”的一贯作风。

    吕芳嘴角的笑容越发地耐人寻味了:“严阁老这话,咱家也受不起。咱家方才说了,你严阁老是皇上选中的首辅,严大人是皇上选中的秘书,纵然有大醇小疵,只要你们诚心忠于皇上、替皇上办差,能关照的,咱家一定会关照,也不让旁人给你们找茬生事,却说不上什么提携不提携的。”

    听出吕芳的话语之中已经有掩饰不住的威胁之意,严嵩心里不禁一惊。但是,吕芳既然没有点破,他也不敢直认自家父子二人有什么“小疵”。不过,他一直认为,若不是吕公公压着,任由镇抚司反贪局把严世蕃索贿受贿之情状奏明圣上,以皇上之治吏严苛,别说是升兼封疆大吏,只怕打入诏狱甚或身送东市、抄家灭族也不无可能,便以为吕芳这位天杀的阉奴是想趁机敲诈自己一把,索取替他们父子二人掩饰罪责的报酬。

    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这既是应有的礼数,更是官场司空见惯之事,严嵩便顺着吕芳的话说道:“我严家父子二人得到吕公公关照远非一日一事。古人云,大恩不言谢,老朽就腆颜生受了。吕公公但有差遣之处,还请明示。但凡力所能及,老朽与犬子绝不推辞。”

    随即,他又热情洋溢地说:“犬子世蕃一向将吕公公视若父持,礼尊敬重,倍于常人。吕公公若是不嫌弃他粗鄙,还请以小字‘东楼’称之,且不要一口一个‘大人’,没来由折了他的寿。”

    吕芳倒也没有跟他客气,说:“不敢言‘差遣’二字。不过,倒真有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事情,还要东楼得便处帮个忙。”

    严嵩忙说:“有什么得便不得便的,吕公公交办的事情,犬子一定尽力办好。恳请吕公公明示。”

    见严嵩答应得如此爽快,吕芳也就径直说道:“有几户人家,想请东楼平日里多多关照。”

    严嵩问道:“是吕公公的亲戚故旧?”

    吕芳摇摇头:“咱家是个孤儿,自幼便进了皇上的藩邸,哪有什么亲戚故旧?严阁老该当记得咱家当年曾在南京住过两年,期间认识了几位朋友,都是丁门小户人家,没有靠山,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东楼日后主政应天,还请多多关照他们。”

    严嵩一边听,一边暗自寻思:既然能跟吕公公吕芳这个阉奴交上朋友,怎么会是寻常丁门小户人家?随即一想,心中大惊:莫非竟是他们?

    原来,穿越回到明朝,朱厚熜汲取了混蛋嘉靖因耽于淫乐暴虐而惨遭壬寅宫变,险些死于宫女之手的教训,毅然决然地停止在民间大选秀女。吕芳担心皇上子嗣不广,于当年受命镇守南京期间,给朱厚熜采买了三十个色艺双绝的江南秀女充掖宫闱。去年伴随他出巡大同的春情、春意两人便是其中两位。这一年间,这三十名秀女之中的不少人也承蒙皇上雨露之恩,被册封为妃嫔。莫非吕公公要严世蕃关照的,就是这些妃嫔秀女的家人?

    严嵩料想得不错。吕芳所谓的“朋友”,正是那些皇亲国戚。而这件事,还要从前几天宫中发生的一件盗案说起。

    那天,一名在某位婕妤(妃嫔称号之一)身边当差的内侍出宫,守卫宫门的人见他怀中鼓鼓囊囊,神色又不大对头,就把他拦下了。一搜,从那名内侍的怀中搜出几件宫中的御用物事。当即就把他送到内官监审问,他招供说是奉娘娘的命让他带出宫,送给那位娘娘的娘家的。

    大内的物事,不管是金杯玉碗,还是一草一木,都属于天家所有。没有请得皇上的恩准,谁也不准携出宫门。那位婕妤算是犯了家法。不过,事涉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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