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看来我们也不必等明天了。我们今天晚间便拜别师尊出发罢。”悉达多点了点头:“早一刻离开,便少一分尴尬。”二人商议停当,拜了燃灯,说明提前要走。燃灯却也不问,只提醒几句叫几人跟去服侍驼马,关照他们早去早回,便又入定。二人带好行李物品,当天傍晚便离开了离宫。二人现在身份已高,行走又非秘密,卫士们都是恭敬相送。天龙八部虽也知道,却无一人前来相送,倒也免了二人尴尬。
二人并马缓缓而行,身后离宫渐渐远逝。月亮升起,但见一派月白风清,四面林木恬静宜人,白天的不快也就渐渐消去。过了许久,昭元忽道:“师兄自小身居太子之位,肯定不似小弟从小孤苦,可说是享尽荣华富贵。师兄怎么还会离家思考这些常人看来烦恼之事?”
悉达多一笑,道:“师弟,你观此地之月,与你中土家乡之月如何?”昭元感慨道:“月白风清,中人欲醉,虽然相隔万里,却没半分不同。当初我在我之家乡,总觉得这月亮便是围着我家乡转,天上之物便都是为了照耀我家乡而生。后来一路大漠草原直至天竺,才知月亮星星不是独厚我家乡。”
悉达多笑道:“师弟还好没有想成‘这月亮星星都是围着我个人转,我走到哪里,他们便照到哪里。’”昭元道:“若是真有人如此之想,那倒未免也太狂妄了。不过看师兄说来言之凿凿,似乎便如亲眼见了一般,莫非还真有人如此之想?”
悉达多忽然停马不前,两眼望天,许久才慢慢道:“不但有人,而且还有很多很多。整个天竺的婆罗门和刹帝利,又有几个不是如此之想?”昭元听他忽发感慨,心中也涌起类似之感,当下也停了下来。后面从人见他们有话要说,都知趣地远远在后面候着。
昭元下马道:“师兄忽然如此感慨,必是有多年之积郁。现在下难得清静,又只你我二人,何不好好理论一番?”悉达多也翻身下马,缓缓走到路边一株棕椰树旁,道:“我自出生,便是享受荣华富贵,但有所欲,无一不如心意。当时的我,但觉世间只有美好。至于痛苦什么的,我根本便不知其为何物。”
昭元叹了口气,在那树旁的一块大石上坐了下来,心想:“我却与你完全相反。我生下来便失去母亲,跟着父亲四处受人追杀,简直都不知欢乐为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