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桑子面色惨然,道:“当年我自以为师承扁鹊,医道上造诣少有人及,做错了事,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痛悔。我东躲西藏,为的就是多医几个路人,多补偿些罪孽再死。今天我什么都已做了,所欠的只是你一个人。我的命现在此处,你来拿吧。只是我这几十年来,从来都逼徒儿们每天念诵不可随意断人的告诫,逼他们发誓永远遵从。他们实在无罪,将来也不敢去造什么罪,还望你放过他们。”说着闭目待死。
失心婆婆死死望着他,一步一步地走近他,眼中升起了疯狂的杀意,厉声道:“当年要不是你多嘴,哪里有我这三十余年的痛苦,更哪有……哪有他的死?你拿命来吧!”白痴见莫桑子全无避意,惊道:“师父!”莫桑子厉声道:“闭嘴!为师多少年前心便已死了,你还要让为师再多煎熬么?”他声音惊人地巨大,震得所有人耳鼓作响,显是光凭这一身内功,便已不在失心婆婆之下。
失心婆婆全身颤抖,忽然冷笑道:“你要演戏吗?继续演吧!看我会不会原谅你!”忽然抡起那拐杖疯狂朝他砸去。莫桑子闭目而待,全然不避,白痴和昭元都是惊呼出声。
忽然半空中银光一闪,似有一物飞来,竟将失心婆婆那拐杖之势给挡得一歪。只听一人厉声道:“失心婆婆,你是委屈了许多年,可别人也是没错!你怎么能如此害他之命?”
失心婆婆之拐杖一下弹开,身体竟也象是要倒一般,但却立刻又跃了起来,连声怒吼:“是谁?是谁?”话音未落,便有两人跃至场中。只见其中一人身上,似乎背着一袭半透明象渔网一样的东西,另外一人却是什么也没背。但二人身后,却还跟来了好些人,似是门徒模样。莫桑子惨然道:“你们来做什么?”那背着渔网的人怒道:“这事你能忍,我歧山渔隐却忍不下来!雁门飞龙,你说是不是?”
雁门飞龙没有直接回答,却道:“失心婆婆,我们都知你实在受了绝大委屈,也的确为你难过。但莫桑子却也是据实而言,并无扭曲。就算他确实有过,其过也不能说太大。如今我们人人都知道你的冤屈,杜宇和莫桑子又都煎熬几十年,怎么也算受到惩罚了。我看这事,不如就算了吧。你静下心来,莫桑子定会极力治疗世侄的疯病的。”
失心婆婆冷冷听着他的话,忽然怒道:“我几十年的非人生活,是他们那点苦能补偿的吗?我的儿子疯了,难道是他能救转来的吗?你怎么这么不要脸?”雁门飞龙面色一变,正要说话,他身后一人却怒道:“疯婆子,你敢骂我师父?”失心婆婆大怒,寒声道:“你说什么?”那人吓了一跳,连忙住口。雁门飞龙叹了口气,道:“此事……此事……”
歧山渔隐厉声道:“有什么好顾虑的?我就直说了,此事明明就是这疯婆子太过分!她是委屈,可别人也委屈!谁难道是存心想害她?别人不过是尽一个人说实话的责任,照直说出而已,难道这还错了?如果没有这些,那世上所有淫妇,岂非都可以理直气壮地宣称自己清白了?世上也不用有律法了?便是叫她自己去面对另外一个这么小可能的事实,你问她自己相信不相信?一个淫妇往往能把一乡人都带坏,我们多怀疑怀疑,难道不是应该的?何况用此法所抓的淫妇,实在是比误抓的贞妇多得多了!莫桑子都自伤到这个份上了,还能怎么样?她儿子是谁逼疯的?明明就是她自己!她怪得了谁?嘿嘿,只求肆己所欲,全然不管别人是否也委屈也无奈,人说最毒最狠妇人心,看来还真是不假!”
这些话虽然尖酸刻薄,可却也是直直钻入了众之耳,道出了另外一方的委屈和愤怒。失心婆婆悲怒已极,嘶声吼道:“那你是说我就是应该受的?我的这些苦谁来负责?”歧山渔隐一怔,怒道:“瞧你现在这幅模样,就是你应该受!你自己倒霉,谁来替你负责?”失心婆婆眼中就如要喷出火来,拐杖忽然猛的一挥,直砸歧山渔隐之头,威势竟然远比先前为烈。歧山渔隐一惊,不敢用网来带,反手一掌直击她肩,便要逼她回防。
可是失心婆婆完全不去回防,依然全力击他之身,疯狂吼道:“那就要你来负!”竟然是两败俱伤的打法。歧山渔隐大骇,又惊又悔,却又恼劲上来:我便重伤,也要你比我更重!
忽然眼前灰影一闪,一人厉声道:“还是我来负罢!”只听砰砰两声,歧山渔隐击向失心婆婆的一掌正击在莫桑子身上,失心婆婆那一杖也直直迎上了抢上硬接的莫桑子。顿时,头骨破碎的声音震撼了每一个人的人心。白痴疯狂扑上来道:“师父!师父!”
莫桑子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他一眼,道:“师父做错了事,这几十年来,从来就没有一天不做恶梦。今天……今天……终于……”说着头一歪,已是气绝。歧山渔隐怒吼一声,一拳将呆呆立着的失心婆婆击倒,再要上去,却被那一直呆呆傻笑的吴本木扑了上来,死死抵挡住。雁门飞龙忽然飞身跃前,双掌一振,就要劈死失心婆婆,却忽见两条人影一扑一滚,竟然就是白痴和昭元。他心头一震,怕击中白痴,急忙收手,厉声道:“你做什么?”
白痴咬牙道:“我……我……”雁门飞龙一怔,道:“对,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