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元和王孙满均抱拳回揖。韩无忌哈哈大笑中,手下兵丁已拉上灵毅和丁统领王统领行去,只是却并无捆绑之事,这自然是因为知他三人无法逃脱之故。那周围围站着的群盗在众兵的催促下正要随行,忽然不约而同跪于地上,口中皆道:“多谢二位公子相救之恩。”屈元和王孙满慌忙一一扶起,连说“不敢当”。
众人起来后,却依然不甚肯走,似乎想要说什么,却又不好开口。王孙满知其心意,道:“你们大哥灵毅乃是血性男儿,这位韩公子亦是人中龙凤,英雄相惜,自会回护,未必便会受斧钺之邢。灵兄弟似乎还没断送过人命,又有韩大人父子求情保全,又有立功之力,应该是问题不大。当今之世诸国争雄,大都求才若渴,或许此行对灵兄来说,反而因祸得福亦说不定。你们也莫要自暴自弃,只日后好好过上生活,莫再劫掠行人,便不枉我等心意了。”那些人皆垂首道:“恩人言及此训,我等敢不从命?”不一会,便都相携跟去。
屈元和王孙满对望一眼,王孙满笑道:“小兄弟如此慷慨,只怕到得周都后,不能如令尊所想的那样锦衣玉食了。”屈元也笑道:“难道王大哥看我,便象是看养尊处优、无珠玉便不能活之子弟么?其实既与王大哥同行,沿途皆有官差伺候,根本便是用不着盘缠。到得洛阳,入门拜师,想来也花费不大。我性情恬淡,不求享乐,这所剩盘费便支持十年亦是有余,自无冻饿之虞。”王孙满道:“只是令尊怕是心有不安哪。”
屈元道:“这个好办。”转身向那二位仆人道:“你二人日后回禀老爷的时候,只许说我在洛阳一切安好便可,不可说及此间之事,以免他老人家担心。听见了么?”二人皆连声相应。王孙满笑而不言,只整顿人马,招呼启程。
这后面一路上果然甚是平静,一行人走走停停,不上几天就到了绛城。王孙满自去传使,自是甚忙,但屈元却也闲得住。又过几日,王孙满大事办完,一行人便是直取洛阳。洛阳与晋都说是不远,但也不近,但中间又要渡河什么的,所花时间却也不少。
到了洛阳,屈元、家和、家财都禁不住赞叹不已。要知周室自东迁以来,虽然权威衰败,地小人寡,但也正因如此,诸侯们若要打其主意,那便“裂其地不足以扩土,攫其民不足以强兵”,还要背上个弑君的名声,白给别的诸侯国一个口实。因此,洛阳就象处在暴风眼中的船一样,反而在周围大国环伺之下数百年安享太平。
当然了,若是自洛阳被定为东都算来,其间也至少有王子颓、太叔带两次变故,但其战斗却都实在是不能说惨烈。正因为洛阳城数百年来,从无大规模战事摧残,世间避战之富户也就大多喜居此地。多年以来,洛阳屡经扩建,年复一年,终于成为天下繁华之地,倒也不亏了天子脚下之名。同时,除富之外,好武任侠乃是当时天下通例。周都之人虽远不以好战为称,但尚武之风也还是甚浓,街上佩刀佩剑之人依然随处可见。
屈元虽已是多日远离家乡,但他非心窄之人,心中思念渐轻,一路上小孩心性早已是开始渐渐复现,见到这远方大都的兴奋感自然是令他欢喜万分。他虽然身处富豪之家,但终究长居乡野山村,并未见过这等大都排场,乃是见什么都稀奇,什么都要问问。王孙满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他见屈元已与离家当日的深沉完全盼若两人,纵情欢笑之际,已不复压抑内敛的影子,心中也自替屈元高兴。
这日王孙满先去料理了朝政事物,便带着屈元拜见了自己父母。所谓老人看新人,一眼便已明,那王大人及夫人一见之下,便知屈元是富家中难得的勤快孩子,对屈元甚是喜爱。二老欢喜之余,甚至都隐隐约约暗有收为义子之意,对屈元所赐极多,金银珠宝之外,不论小孩用的还是大人用的,都是一应俱全。屈元本来不愿领受太多,但既然王孙满示意他不要太过推辞,也就只好收下。
那二老知屈元肯定不愿住在自己家中,倒也并不勉强,只口中嘱咐,叫他日后长居之时,可以常常来见,生活若有所需要,万万不可客气。同时,还为屈元准备好了投递名刺,更交代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规矩。屈元见二老殷勤关切,心中更是感慨。
第二天,王孙满备好名刺礼品,带了屈元和一些乡土仪品,便去拜见师尊。屈元见他从人带了两小匣金银,道:“王大哥,这是学费么?”王孙满道:“不全是。这里学费虽然不菲,但你爹肯定能付的。这些乃是给那帐房先生,还有你师兄弟们的一点礼品,是我爹爹妈特地关照的。”屈元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不过我爹不是准备了许多乡产土仪么?你说过的,他们大都也是富家之子,我想应该不太会看重这些金银之物罢?”
王孙满笑道:“这你可就错了。越富的人往往越爱钱。你我之类的人,只怕远非多数。你有了钱,他们才会更看重你那些乡土仪品,才会在说看不起黄白之物时,大赞你那些乡土仪品的‘礼轻情谊重’。这些你可要学好了。”屈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二人带着仆从,来到了洛阳第一武林大家公孙老人公孙贤门口,首先便是求见其帐房先生崔总贤。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