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元见灵毅两眼中凶光大露,大踏步而来,心中更急,道:“我虽然是富家之子,却不是纨绔子弟!”灵毅呵呵笑道:“当今天下,富家之子中,又有几人不是纨绔之辈?你丝毫不会武功,显然也是从来没下过什么苦力。既然整日里寄生而活,日后长大便是吸血官长!你也配称自己不是纨裤子弟?哈哈,哈哈!”那些身后之人也是哄然而笑。
屈元知道辩解无用,忽然朗声道:“种萝卜当选秋霜之际;栌笋当收于晚春;青菜霜露之后最佳;孵蛋时需睬水辨生;喂牛要五料俱全;饲羊需……”灵毅一怔,听他所言确实是农务之理,象是要长期亲身务农才能通晓。可这小孩一身华贵光鲜,却是无论怎么看,也实在不象是日常从事这些农活的农家子弟。灵毅迟疑了一下,暗道:“是了,定然是他是从农书上看来的,现在为了保命,立刻便背了出来。”但又想:“即便是从书上所的,这么一个小孩能知道这些,却也不易。”
他心念动处,忽然抓起屈元之手看了一看,却见其手上隐隐约约有干活留下的茧,而且很显然跟练剑练掌的茧不一样,这可是完全冒充不来的。灵毅心中越发奇怪:“这个还真是邪门了。莫非他还真不是纨绔子弟?”但再一看屈元那比王孙满还要贵重的衣帽,心头实在是怎么也想不通,这样的人,怎么偏偏还能生有干农活的茧?一时之间,灵毅几乎都疑心是不是自己也被麻晕了。他自不知屈元从小经历坎坷,若论经历之惨,只怕还在他之上。但说实在话,即使换了任何一人,亲眼见这些农活之茧长在衣衫如此华贵之人手上,那实在是没法不觉得邪门。
灵毅思之不透,转身挥了挥手,手下那些人便纷纷开始动手。他们都很熟练地从那些倒地的官兵身上解下值钱之物,但每搜一人完毕,便会朝那人身上猛踢一脚。到得后来,又把他们都捆作一串。丁王二人,却是分开单独捆绑。
灵毅呵呵冷笑道:“我等本来是只劫财物不杀人的,最多也就是割下耳朵而已,但今日你二人却是不同。你二人自己想想,你们成天花天酒地,现在虽然还不到四十岁,但论起耗的粮食,只怕已比十个人四十岁的人耗费的还多。你二人如此活法,实在有伤天理太多。我代老天将你们收回去,帮你们少活几天,便算是你们积德。”说罢举刀便砍。
忽听“当”的一声响,灵毅的单刀竟然被荡开。灵毅大惊,连忙顺势一转稳住刀势,转头一望,却见眼前居然多了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那青年冷冷地看着灵毅,腰间佩剑轻轻晃来晃去,似刚才就是他以这未出鞘之剑,震开了灵毅单刀。灵毅怒道:“阁下是谁?却为何要来多管闲事?”那青年仰天长笑道:“我是谁,似乎还轮不到你来问。我倒是要问问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在干什么?”那丁统领和王统领喜道:“韩公子,是你!”
那韩公子忽然怒瞪了他二人一眼,丁统领和王统领都立刻脸色如土,低下了头。那韩公子冷冷道:“你们还一个个有脸来喊我?你二人我虽然是要救,但说起来,便让他杀了你二人也不为过。我先前一直不现身,就是要让你们吃些苦头,以后也好收敛些!不然的话,你们可都知道,我七叔便对赵相国,也毁过车斩过使的!”那丁统领和王统领听他如此不客气,眼中微现愤恨之色,但更多的却还是畏惧。
王统领小心翼翼道:“韩公子,穷山恶水专出刁民,他们……”忽见那韩公子正目光如刀,直视自己二人身上的衣服和眼前的酒桌,立刻住口。那韩公子冷笑道:“那你们是不是还知道,是谁把这里变成穷山恶水的?穷山恶水专出刁民?我看是穷山恶水专出富官!”王孙满心念电闪,忽然大悟:“这定是晋国韩赵魏三族中,韩家年轻一辈的公子韩无忌。他一家在晋国地位尊崇,他自己也极有才华,是以年纪轻轻,便被这些统领们认识。”
韩无忌不理丁统领和王统领,转身向灵毅道:“阁下做的是盗匪之事,口气却还真是广大。若说是方圆百里无人能制你,在以前只有这两个饭桶的时候,或许还不错。但既然今日我奉赵相国和家父之命巡游各地,你这话就不免有些太言过其实了。”灵毅知道自己遇了平生劲敌,完全不回答,只是紧握着刀死死盯着对方。韩无忌微笑道:“我想你也知道你不是我对手。这样罢,你束手就擒,或许还能少受一番痛苦,也免得我麻烦。”
灵毅大吼一声,挥刀直进,正是中原流行的马王刀法中的“一刀断流”。但由他使将出来,其威势比之寻常江湖彪师、侠客威势要大得多,劈出时风雷作响,显是内功已有火候。王孙满虽然无法运功,但眼力耳力尚无大损,一看这刀势,便知道这灵毅武功属刚猛一路。只是灵毅武功似乎过于刚猛,施用过于费力,变招有些不易。自己若是清醒,当可施展轻功与他周旋,要赢他需在百招左右。这韩无忌是自己同辈中有名的高手之一,威名早已响彻江湖,但武功究竟如何,却也是没多少人见过。这此对敌,自是一个好时机。
韩无忌并不拔剑,身子只是微微一动,竟不知怎么的移开了半尺,堪堪避开了这一刀,笑道:“不错。”这比武争斗中有句名言,乃是“宁砸十下实,不砸一下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