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子职道:“这是当然该去。在下这府邸与家兄相距也不太远,孔兄和尊夫人若是住在这里,来往我兄弟之间必是倍增方便。”兰夫人也道:“正是。这里离家兄之府不过几条街便是,远近于市中客栈往来。对了,我还正准备这两天去看我姐姐,今天既然二位来了,我正好今天跟妹妹一起去。妹妹这么好的人儿,那是说什么也要介绍给姐姐认识认识。”
孔任见莲伽叶满脸神情都是要自己同意,加上自己心下其实也早已允了,当下便道:“既是如此,那么我夫妻二人就只好打扰了。”景子职听他答应,连忙吩咐下人准备精致上房,安顿孔任夫妻。孔任回首之间,见莲伽叶已被兰夫人拉往内室去赏花去了,而且去得甚急之下,只能回头向孔任微笑致意。景子职摇头道:“她们二人一见如故,看来已是知心好友了。我们这两个做丈夫的,反而显得多余。”说罢与孔任相视而笑。
不一会午饭开始,孔任和景子职巨觥交错,多论天下大事。莲伽叶和兰夫人却是小杯互酌,互道育儿苦乐。一时间,四人虽是各有所乐,却也都是相处极欢。席毕,兰夫人与莲伽叶一起,前往公子商臣之处拜访。孔任与景子职则在静室以棋消遣。
一局快要收尾时,景子职棋势孤困,忽然叹道:“这人生就象是这棋盘一般,越下越困,越困越下,不知何日才得清闲。”孔任听他忽然借棋感慨,话中似是另有所指,心下微微警惕。要知景子职在此前,对孔任绝口不提要孔任为他谋划之事,到后来听到莲伽叶乃是为其兄办事,也依然不动声色。可以说,若非孔任先从那老人那里,知道了他兄弟二人之间的猜忌,现在只看他二人之说话江夫人之血缘亲情的话,只怕还会以为他二人手足情深、如胶似漆呢。孔任心头早已拿定主意:“无论他怎么说,我断不答应做他死党,这样才可以居中调停,也可超然于外。”当下随口答道:“是啊,人生便如一张大网。人人都想做撒网的渔夫,可实际上,人人都是网中的鱼儿。”
景子职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看着门外的修竹,幽幽地道:“可世上毕竟还是有人撒网,有人落网。我……这现在到底是在撒网呢,还是正在落网呢?”孔任默默不答。景子职苦笑道:“你我都是明眼人,我也不想瞒你。你可能也知道世人有言我兄弟不和吧?”孔任想了想,道:“在下也是有所耳闻。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只是谣言吧?”
景子职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替我遮掩,这确实是事实。说起来,这也都是为了一个‘权’字。”他回过头来望了望孔任,叹道:“我生于王侯之家,生来便是锦衣玉食享之不尽,本不是快乐无比么?可却因王位之事,而今兄弟不和,亲情不再,日日相互防备,是不是太过愚蠢?”孔任凝耳细听,不发一言。
景子职顿了顿,又道:“我楚国传位,向来并无甚么非嫡长子不传之传统,是以争位之事屡有发生。当今我父王立嗣之意未坚,举棋不定已是多年,导致庙堂山野皆传闻不断。我兄弟也因此失和,为国人所笑。这些年来,父王深恶谈及此事,朝臣一说到这事上,父王便大发雷霆,要蒸要煮,导致现在无人敢提此事。而朝野间猜测传言,更是甚嚣尘土,不可抑制。我们兄弟二人,连带着父王过继的几个养子,都是各拉亲近,人人自危。朝臣也纷纷拉帮结派,党同伐异。偌大一个朝庭,现在竟已没几个真心为国办事之人。”
孔任心想:“他说的,我虽然并未亲眼见过,但想来倒也确是实情。只不知他为何要将这些事直接告知自己?”正寻思间,只听景子职又道:“这其中最大的两个可能,当然是我和我王兄了。我们乃是爹爹亲生,乃是嫡系,其他几位公子乃是旁系,单这一点就比不了。本来我王兄多年前就已经被立为太子,但就在这几年里,忽然有传言说父王又有悔意,说是父王认为我王兄才华虽高,但性情稍嫌骄纵暴戾,想改立我当太子。但父王并未对我二人之词色有所变化,传言虽多年,却仍然只是传言而已,只徒然使得兄弟生隙。现在我兄长对我加意防范,有事很少与我商量,虽然面上仍是客客气气,实际上却早已无小时候的手足之情了。唉,其实若是无此传言,情形哪会这么糟?我兄弟二人中有一人当了国君,按照惯例,其余兄弟只要才堪任用,向来获封重职肥邑。只要不谋反,一生亦能位高权重,声名赫赫,比国君也差不了多少,兄弟之情自然无伤。可是现在情形已然至此,若是长此以往,势必更加难以相处,不论是谁当国君,这嫌隙只怕也是难以消除。事情已到这份上,只怕彼此即使都想退回去,也都难了。”
孔任心中微动,道:“那景兄你的意思是……”景子职苦笑道:“我的意思,自然是想兄弟重归于好了。可这却又谈何容易?”孔任想了一想,道:“没做过,却又怎么知道不行呢?”景子职苦笑道:“我不是没做过,而是已经做了,而且还正在做。当初王兄娶赵将军家的大小姐为王妃,我便觉此事或者是一机缘,想亲上加亲好说话,通过妻子来缓和一下。于是,我也去求了赵将军和父王,想娶他家二小姐为我之妻室,他们也一口应允。”
孔任心道:“那赵将军自然是一口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