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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世恒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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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卷 蔡瑞虹忍辱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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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的顺风,一阵吹到武昌!饮恨亲冤已数年,枕戈思报叹无缘。同舟敌国今相遇,

    又隔江山路几千。

    却说朱源舟至扬州,那接取大夫人的还未曾到,只得停泊码头等候,瑞虹心

    上一发气闷。等到第三日,忽听得岸上鼎沸起来。朱源叫人问时,却是船头与岸

    上两个汉子扭做一团厮打。只听得口口声声说道:“你干得好事!”朱源见小奶

    奶气闷,正没奈何,今番且借这个机会,敲那贼头几个板子,权发利市。当下喝

    教水手:“与我都拿过来!”原来这班水手,与船头面和意不和,也有个缘故。

    当初陈小四缢死了瑞虹,弃船而逃,没处投奔,流落到池阳地面,偶值吴金这只

    粮船起运,少个帮手。陈小四就上了他的船。见吴金老婆像个爱吃枣儿汤的,岂

    不正中下怀,一路行奸卖俏,搭识上了。两个如胶似漆,反多那老公碍眼。船过

    黄河,吴金害了个寒症,陈小四假意殷勤,赎药调理。那药不按君臣,一服见效,

    吴金死了!妇人身边取出私财,把与陈小四,只说借他的东西,断送老公。过了

    一两个七,又推说欠债无偿,就将身子白白里嫁了他。虽然备些酒食,暖住了众

    人,却也中心不伏。为此缘由,所以面和意不和。听得舱里叫一声:“都拿过来!”

    蜂拥的上岸,将三个人一齐扣下船来,跪于将军柱边。朱源问道:“为何厮打?”

    船头禀道:“这两个人原是小人合本撑船伙计,因盗了资本,背地逃走,两三年

    不见面。今日天遣相逢,小人与他取讨,他倒图赖小人,两个来打一个。望老爷

    与小人做主!”朱源道:“你二人怎么说?”那两个汉子道:“小人并没此事,

    都是一派胡言!”朱源道:“难道一些影儿也没有,平地就厮打起来?”那两个

    汉子道:“有个缘故:当初小的们虽曾与他合本撑船,只为他迷恋了个妇女,小

    的们恐误了生意,把自己本钱收起,各自营运,并不曾欠他分毫。”朱源道:

    “你两个叫什么名字?”那两个汉子不曾开口,到是陈小四先说道:“一个叫沈

    铁甏,一个叫秦小元。”朱源却待再问,只见背后有人扯拽,回头看时,却是丫

    鬟,悄悄传言,说道:“小奶奶请老爷说话。”朱源走进后舱,见瑞虹双行流泪,

    扯住丈夫衣袖,低声说道:“那两个汉子的名字,正是那贼头一伙同谋打劫的人,

    不可放他走了!”朱源道:“原来如此!事到如今,等不得到武昌了。”慌忙写

    了名帖,分付打轿,喝叫地方,将三人一串儿缚了,自去拜扬州太守,告诉其事。

    太守问了备细,且教把三个贼徒收监,次日面审。朱源回到船中,众水手已知陈

    小四是个强盗,也把谋害吴金的情节,细细禀知。朱源又把这些缘繇,备写一封

    书帖,送与太守,并求究问馀党。太守看了,忙出飞签,差人拘那妇人,一并听

    审。扬州城里传遍了这出新闻,又是强盗,又是奸淫事情,有妇人在内,那一个

    不来观看。临审之时,府前好不热闹!正是:

    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却说太守坐堂,吊出三个贼徒,那妇人也提到了,跪于阶下。陈小四看见那

    婆娘也到,好生惊怪,道:“这厮打小事,如何连累家属?”只见太守却不叫吴

    金名字,竟叫陈小四,吃这一惊非小,凡事逃那实不过,叫一声不应,再叫一声

    不得不答应了。太守相公冷笑一声道:“你可记得三年前蔡指挥的事么?天网恢

    恢,疏而不漏。今日有何理说!”三个人面面相觑,却似鱼胶粘口,一字难开。

    太守又问:“那时同谋还有李癞子、白满、胡蛮二、凌歪嘴、余蛤蚆,如今在

    那里?”陈小四道:“小的其时虽在那里,一些财帛也不曾分受,都是他这几个

    席卷而去,只问他两个便知。”沈铁甏、秦小元道:“小的虽然分得些金帛,却

    不像陈小四强奸了他家小姐。”太守已知就里,恐碍了朱源体面,便喝住道:

    “不许闲话!只问你那几个贼徒,今在何处?”秦小元说:“当初分了金帛,四

    散去了。闻得李癞子、白满随着山西客人,贩买绒货;胡蛮二、凌歪嘴、余蛤

    蚆三人,逃在黄州撑船过活。小的们也不曾相会。”太守相公又叫妇人上前问

    道:“你与陈小四奸密,毒杀亲夫,遂为夫妇,这也是没得说了。”妇人方欲抵

    赖,只见阶下一班水手都上前禀话,如此如此,这般这般,说得那妇人顿口无言。

    太守相公大怒,喝教选上号毛板,不论男妇,每人且打四十,打得皮开肉绽,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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