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不下,也随来观看。躲过的家人,也自出头,奉着主母之命,将了银两,赶来央
人使用打探。不在话下。
且说汪知县在堂等候,堂前灯笼火把,照辉浑如白昼,四下绝不闻一些人声。
众公差押卢楠等,直至丹墀下。举目看那知县,满面杀气,分明坐下个阎罗天子。
两行隶卒排列,也与牛头夜叉无二。家人们见了这个威势,一个个胆战心惊。众
公差跑上堂禀道:“卢楠一起拿到了!”将一干人带上月台,齐齐跪下。钮文、
金氏另跪在一边。惟有卢楠挺然居中而立。汪知县见他不跪,仔细看了一看,冷
笑道:“是一个土豪!见了官府,犹恁般无状!在外安得不肆行无忌。我且不与
你计较,暂请到监里去坐一坐。”卢楠倒走上三四步,横挺着身子说道:“就到
监里去坐也不妨。只要说个明白,我得何罪,昏夜差人抄没?”知县道:“你强
占良人妻女不遂,打死钮成,这罪也不小!”卢楠闻言,微微笑道:“我只道有
甚天大事情,原来为钮成之事。据你说止不过要我偿他命罢了,何须大惊小怪。
但钮成原系我家佣奴,与家人卢才口角而死,却与我无干;即使是我打死,亦无
死罪之律。若必欲借彼证此,横加无影之罪,以雪私怨,我卢楠不难屈承,只怕
公论难泯!”汪知县大怒道:“你打死平人,昭然耳目,却冒认为奴,污蔑问官,
抗拒不跪。公堂之上,尚敢如此狂妄,平日豪横,不问可知矣!今且勿论人命真
假,只抗逆父母官,该得何罪?”喝都教拿下去打。众公差齐声答应,赶向前一
把揪翻。卢楠叫道:“士可杀而不可辱,我卢楠堂堂汉子,何惜一死,却要用刑?
任凭要我认那一等罪,无不如命,不消责罚!”众公差那里繇他做主,按倒在地,
打了三十。知县喝教住了,并家人齐发下狱中监禁。钮成尸首着地方买棺盛殓,
发至官坛候验。钮文、金氏干证人等,召保听审。
卢楠打得血肉淋漓,两个家人扶着,一路大笑走出仪门。这几个朋友上前相
迎,家人们还恐怕来拿,远远而立,不敢近身。众友问道:“为甚事,就到杖责?”
卢楠道:“并无别事,汪知县公报私仇,借家人卢才的假人命,装在我名下,要
加个小小死罪!”众友惊骇道:“不信有此等奇冤!”内中一友叫道:“不打紧!
待小弟回去,与家父说了,明日拉合县乡绅孝廉,与县公讲明,料县公难灭公论,
自然开释。”卢楠道:“不消兄等费心,但凭他怎地摆布罢了!只有一件紧事,
烦到家间说一声,教把酒多送几坛到狱中来。”众友道:“如今酒也该少饮。”
卢楠笑道:“人生贵在适意,贫富荣辱,俱身外之事,于我何有!难道因他要害
我,就不饮酒了?这是一刻也少不得的!”正在那里说话,一个狱卒推着背道:
“快进狱去,有话另日再说!”那狱卒不是别人,叫做蔡贤,也是汪知县得用之
人。卢楠睁起眼喝道:“唗!可恶!我自说话,与你何干?”蔡贤也焦躁道:
“呵呀!你如今是个在官人犯了,这样公子气质,且请收起,用不着了。”卢楠
大怒道:“什么在官人犯,就不进去,便怎么!”蔡贤还要回话,有几个老成的,
将他推开,做好做歹,劝卢楠进了监门,众友也各自回去。卢楠家人自归家回覆
主母。不在话下。
原来卢楠出衙门时,谭遵紧随在后察访,这些说话,一句句听得明白,进衙
报与知县。知县到次早只说有病,不出堂理事。众乡官来时,门上人连帖也不受。
至午后忽地升堂,唤齐金氏一干人犯,并忤作人等,监中吊出卢楠主仆,径去检
验钮成尸首。那忤作人已知县主之意,轻伤尽报做重伤,地邻也理会得知县要与
卢楠作对,齐咬定卢楠打死。知县又哄卢楠将出钮成佣工文券,只认做假的,尽
皆扯碎,严刑拷逼,问成死罪。又加二十大板,长枷手扭,下在死囚牢里。家人
们一概三十,满徒三年,召保听候发落。金氏、钮文干证人等,发回宁家。尸棺
俟详转定夺。将招繇叠成文案,并卢楠抗逆不跪等情,细细开载在内,备文申报
上司。虽众乡绅力为申理,知县执意不从。有诗为证:县令从来可破家,冶长非
罪亦堪嗟。福堂今日容高士,名圃无人理百花。
且说卢楠本是贵介之人,生下一个脓窠疮儿,就要请医家调治的,如何经得
这等刑杖?到得狱中,昏迷不醒。幸喜合监的人,知他是个有钱主儿,奉承不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