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文公二年,不雨。班氏以为自文即位,天子使叔服会葬,毛伯赐命,又会
晋侯于戚。上得天子,外得诸侯,沛然自大,故致亢阳之祸。案周之东迁,日以
微弱。故郑取温麦,射王中肩,楚绝苞茅,观兵问鼎。事同列国,变雅为风。如
鲁者,方大邦不足,比小国有余。安有暂降衰周使臣,遽以骄矜自恃,坐招厥罚,
亢阳为怪。求诸人事,理必不然。天高听卑,岂其若是也。
《春秋》成公元年,无冰。班氏以为其时王札子杀召伯、毛伯。案今《春秋
经》,札子杀毛、召,事在宣十五年。而此言成公时,未达其说。下去无冰,凡
三载。
《春秋》昭公九年,陈火。董仲舒以为陈夏征舒弑君,楚严公托欲为阵讨贼,
陈国辟门而待之,因灭陈。陈之臣子毒恨尤甚,极阴生阳,故致火灾。案楚严王
之入陈乃宣公十一年事也。始有蹊田之谤,取愧叔时;终有封国之恩,见贤尼父。
毒恨尤甚,其理未闻。又案陈前后为楚所灭有三,始宣公十一年为楚严王所灭,
次昭八年为楚灵王所灭,后哀十七年为楚惠王所灭。今董生误以陈次亡之役是楚
始灭之时,遂妄有占侯,虚辨物色。寻昭之上去于宣,鲁易四公;严之下至于灵,
楚经五代。虽悬隔顿别,而混杂无分。嗟乎!下帷三年,诚则勤矣。差之千里,
何其阔哉!
《春秋》桓公三年,日有蚀之,既。京房《易传》以为后楚严始称王,兼地
千里。案楚自武王僣号,邓盟是惧,荆尸久传。历文、成、缪三王,方始于严。
是则楚之为王已四世矣,何得言严始称之者哉?又鲁桓公薨后,历严、闵、釐、
文、宣,凡五公而严楚始作霸,安有桓三年日蚀而已应之者邪?非唯叙事有违,
亦自占候失中者矣。
《春秋》釐公二十九年秋,大雨雹。刘向以为釐公末年公子遂专权自恣,至
于弑君,阴胁阳之象见。釐公不悟,遂后二年杀公子赤,立宣公。案遂之立宣杀
子赤也,此乃文公末代。辄谓僖公暮年,世实悬殊,言何倒错?
《春秋》釐公十二年,日有蚀之。刘向以为是时莒灭杞。案釐十四年,诸侯
城缘陵。《公羊传》曰:“曷为城?杞灭之。孰灭之?盖徐、莒也。”如中垒所
释,当以《公羊》为本耳。然则《公羊》所说,不如《左氏》之详。《左氏》襄
公二十九年,晋平公时,杞尚在云。
《春秋》文公元年,日有蚀之。刘向以为后晋灭江。案本《经》书文四年,
楚人灭江。今云晋灭,其说无取。且江居南裔,与楚为邻;晋处北方,去江殊远。
称晋所灭,其理难通。
《左氏传》鲁襄公时,宋有生女子赤而毛,弃之堤下。宋平公母共姬之御见
者而收之,因名曰弃。长而美好,纳之平公,生子曰佐。后宋臣伊戾谗太子痤而
杀之。先是,大夫华元出奔晋,华合比奔卫。刘向以为时则有火灾赤眚之明应也。
案灾祥之作,将应后来;事迹之彰,用符前兆。如华元奔晋,在成十五年,参诸
弃堤,实难赴会。又合比奔卫,在昭六年,而与元奔,俱云“先是”。惟前与后,
事并相违者焉。
《春秋》成公五年,梁山崩。七年,鼷鼠食郊牛角。襄公十五年,日有蚀之。
董仲舒、刘向皆以为自此前后,晋为鸡泽之会,诸侯盟,大夫又盟。后为氵具梁
之会,诸侯在而大夫独相与盟,君若缀旒,不得举手。又襄公十六年五月,地震。
刘向以为是岁三月,大夫盟于氵具梁,而五月地震矣。又其二十八年春,无冰。
班固以为天下异也。襄公时,天下诸侯之大夫皆执国权,君不能制,渐将日甚。
案春秋诸国,臣权可得言者,如三桓、六卿、田氏而已。如鸡泽之会、氵具梁之
盟,其臣岂有若向之所说者邪?然而《谷梁》谓大夫不臣,诸侯失政。讥其无礼
自擅,在兹一举而已。非是如“政由甯人,祭则寡人,”相承世官,遂移国柄。
若斯之失也,若董、刘之徒,不窥《左氏》,直凭二传,遂广为它说,多肆奓言。
仍云“君若缀旒”,“君将日甚”,何其妄也?
《春秋》昭十七年六月,日有蚀之。董仲舒以为时宿在毕,晋国象也。晋厉
公诛四大夫,失众心,以弑死。后莫敢复责大夫,六卿遂相与比周,专晋国。晋
君还事之。案晋厉公所尸唯三郤耳,何得云诛四大夫哉?又州满既死,悼公嗣立,
选六官者,皆获其才,逐七人者,尽当其罪。以辱及阳干,将诛魏绛,览书后悟,
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