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当她忆起今日,凤盏盏还是会后怕不已。
她混混沌沌得醒来,头略些昏沉,努力坐起身,却发现身子有些重,有气无力。
房间里没有人,没有雕龙画凤的家具,也没有仆人如云,没有檀香妖娆,甚至她身上的衣服都是粗布麻衣,颜色暗沉,整个房间光线灰暗,环境局促,所睡的床榻已经破旧不堪,连上面的雕琢花样都看不出来,窗纸已经遍布破洞,没有一件能用的家具。
凤盏盏有些茫然,想不起自己是谁,想不出为什么会呆在这里。
推开吱吱呀呀的房门,风盏盏看到屋前是个小院,堆放着几件陈旧的农具,难道自己还需要下地做农活吗?风盏盏皱皱眉头,希望自己的命运没有那么惨,可是这屋子,这衣服,她还做何奢想?
心思转念间,她听见有人说话,院子东边水井旁,一女子背对着她看不清面容,低着头在洗衣服,突然停下来,拂了一下散乱的秀发,说道:“慕公子……”
旁边的男子看她欲言又止,忙道,“元宝,你有话但说无妨,想我们患难与共这么久,经历这么多事情,还有什么不好说的?”
那女子转过身来,凤盏盏才看清楚她的模样,容貌清秀,一双眼睛黑白分明,十七八岁的年纪,“慕公子,我在想小姐已经昏迷两天,我们要不要去附近城镇寻个大夫来小姐诊脉,万一小姐再继续昏迷不醒伤了身子,你我可怎么是好?”
就这农家小院的环境,彼此还能称呼为公子小姐,看来大家还真是客气得紧。
“元宝,我自然也十分担心你家小姐,可是你也知道我一介书生,两袖清风,我们一路逃来这里,身上的早就毫无分文,要不是老天爷可怜我们,让我找到这个废弃的农院,我们连遮风避雨的去处都没有,现在那里还有钱去请大夫?清寒惭愧呀!”
凤盏盏看这个被称呼为慕公子的男子,面如冠玉,文弱白净,书生模样,虽然身上衣着不是很光鲜,也是温文尔雅、彬彬有礼,一双眼睛如坠流星,眼睛看到那里,那里便有神采,此刻却十分窘迫地说着话,令人不忍看他说话的神情。
“慕公子,我家小姐从相府出来的时候,我早劝她带点的细软,可是她偏不听,总觉得跟慕公子你在一起便万事而安,她不贪恋钱财,宁愿放弃荣华富贵、一生安然,来陪你沦落天涯,居无定所,对你可当真是情深义重。”那个叫元宝的丫鬟,长得倒也乖巧伶俐,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地,从怀里掏出个物件,一个小银锁,似有些不舍地递给慕公子,“慕公子,这是我娘临终留给我的银锁,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换些钱也好救个急。”
“元宝,这怎么可以,这是你娘留给你的念想,我不能拿,况且这也不过杯水车薪,你快收起来。我可以给人看写字画画,我也可以上山砍柴,总之,我可以养活你们。”慕公子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拿那银锁,元宝却又飞快地缩回手把银锁揣进怀里,跟没事人一样。凤盏盏看得目瞪口呆而又忍俊不禁,这个元宝丫鬟可真是精灵古怪,调皮得很。
元宝有些犹豫不安,低低地说,“慕公子,抛开小姐请大夫的诊金不说,我们今天已经没有进食,小姐已经昏迷两天,如果小姐醒来,总是要喝完粥吧,小姐身子娇贵,怎能陪我们挨饿?”
慕公子神色气挫,声音更低,“我去附近山上转转,我手无缚鸡之力,自不能猎飞禽走兽,但也能挖到一些农户遗落的土豆。”只见他在院子里转了一圈,挑了一件看来还顺手的农具,和一个破烂的竹筐就出门了。
凤盏盏看着这个书生出门,想要开口叫祝糊,终是没有出声。一个挖土豆的落魄书生,与她到底是何干系?
那个叫元宝的丫鬟,凤盏盏料想可能就是自己的丫鬟,正要清清嗓子唤她一声,没想到被口水呛住了,竭力咳嗽起来。这下已经惊动了元宝,她大呼小叫地飞奔而来,“小姐,小姐,原来你早已醒了,怎么不叫我一声,看我真是,一直在洗衣服,忘记去房间守着你。”元宝扶着凤盏盏在房间里坐下,因为房间里实在没有可以落坐的地方,唯一的桌椅已经破烂不堪,感觉一坐就可能“咯吱”烂了,所以风盏盏还是被元宝扶回床上,元宝站她的床前。
“小姐,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身体是否有什么不适,要不要请个大夫来诊一下脉?”元宝关切的说。
“请大夫为我诊脉,我们有钱吗?难道用你娘留下的银锁换钱给我看病?”凤盏盏懒懒地说着,不置可否。
元宝闹了个大红脸,“小姐,原来你全部都听见了?”
凤盏盏点点头示意,切入正题,她迫切想要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如果自己是贫苦人家的女儿,怎么可能会有丫鬟?如果是富贵人家,那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元宝,我昏迷了两天,头有些发昏,有些事情竟然都记不清楚,告诉我,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这里是我家吗?”凤盏盏问道。
“小姐,你不会真不记得了吧,这里当然不是你家,你家在京城,你可是当朝宰相之女凤盏盏。”元宝一副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