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有什么话不能够当着大公主的面来说呢?!”谭延心中有了答案,却不能肯定,恭王奕到现在说是弥留之际也不为过,恭王奕到底是满族颇有号召力的权贵,地位要说比慈禧高一头也不为过,只是权力斗争中一个失败者,但绝对不会影响到他应有的地位。身为爱新觉罗家族的“大首长”,为家族着想也是人之常情,多半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向慈禧太后交代国事家事了。
到现在为止,谭延知道慈禧太后已经来过两次了,因该说慈禧太后也希望能够得到恭王奕最后的建议,现在列强环伺国家命运犹如怒海狂涛中的一叶扁舟也不为过,这种场面绝对不是慈禧太后所能够应付的,也唯有开启洋务运动开端的恭王奕有这个能力。
“大公主!”谭延一进门脸上换上了一幅悲切的表情。
“组安来了,太后还在里面,待会可能要见你……”大公主镇静的脸上眉宇之间掩饰不住一丝哀愁,恭王奕的病已经折腾了一年多了,几次徘徊在亲人离别之际,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太后也来了?!”谭延做出了比较震惊的表情。
“已经进去好长一段时间了,阿父有些话要对太后讲。”
谭延从袖子中拿出一个小盒子说道:“大公主。这是铭帅前年送给家父地一株高丽红参,乃是红参中的极品。家父这几年身体见好也是多归功于这株红参之功效,虽然用去了一些,但……”
大公主眼中起了一层雾气,官场上送礼像人参之类地东西送半截的极为罕见,因为这多少有些不恭敬。大公主也知道谭钟麟的身体并不好,除了眼病之外也是病体缠身,十年前就开始不断上书要求隐退,况且年纪也快要到八十了。谭氏父子肯拿出这红参,虽不完整但却包涵了另外一种意思。
谭延看大公主愣了半天说道:“大公主,这红参听说是铭帅珍藏之物,铭帅自甲午年后节制关外,相信这样的红参连宫中也是很罕见的。说不定能够对王爷的病有好处……”
刘铭传一生心高气傲,和当年的左宗棠是有得一拼,很少听人说他还给某人送礼。甲午年朝鲜危局,翁同因为私仇有意阻止张学醇出山,更因为刘铭传和李鸿章之间的关系死死压住,让李鸿章代传圣旨故意摸刘铭传地面子。如果不是谭氏父子横插一手,这个死结也没有这么容易解开,现在刘铭传成为东三省总督。总算是在快要入土之时再一次封疆,这一次比当年的台湾巡抚更加威风,对此刘铭传心中恩怨分明,将好不容易搞到的极品红参送给了谭钟麟表达谢意。
“阿父之病已经非药石可以挽救。组安,这件红参我不能收,令尊更需要它!”大公主见谭延有些误会便解释道。
“吱呀!”的一声,房门打开了,走出来的人是慈禧太后。谭延愣了愣神。立刻跪下行礼说道:“圣母皇太后金安!”
慈禧太后没有说话,只是用非常难过地声音说道:“恭王殁了!”
刚被谭延硬塞进大公主手中的红参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是突然而来的打击让大公主还是身体晃了晃,旁边的李莲英立刻走过来扶住大公主……
恭王府西堂,慈禧太后仪仗煊赫,端坐在西堂正中主座上,对跪了一地的御前大臣、军机大臣、内务府大臣,红着眼圈说道:“恭亲王去了……文宗显皇帝的几个兄弟中,恭亲王勋德最隆,不配享太庙,不足以昭显崇德……谭延!”
“臣在!”谭延顶着众多大臣的目光走上前去跪下。
“恭亲王这最后一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内务府大臣福锟!”
“臣在!”
“你从旁帮衬着一些!”
“遵旨!”
“辍朝五日,皇帝素服十五日,予祀贤良寺,溥伟即日袭亲王,赏陀罗经被!”慈禧太后地脸色非常不好,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对恭亲王身后事逾越礼制的敌方指责。
当众人散去之后,内务府大臣福锟在西堂的一间房中说道:“谭大人,这……皇太后心痛恭王爷西去,关键是这后事有些逾越礼制了……”
“福大人,谭大人不敢当,你老就叫我一声组安好了,你老人家是前辈,我是小辈,第一次做这样的事难免有些疏漏,您老在旁多多帮衬着,咱们将恭王后事办好才是真地……”谭氏父子朝内务府送了这么多银子,除了给慈禧的之外,内务府上下老小蛀虫们没有少受他的好处,这个福锟他也曾见过几次,以前虽然是给人送银子,但福锟还是理所当然的样,一直都是“组安来,组安去”的,今天被慈禧太后出人意料地表现给吓昏了头,改口称“谭大人”了。
福锟擦了擦汗,不知道是被急得还是有些不好意思,今天慈禧太后实在是太过反常了,恭王爷去世礼遇之隆差点没让人把下巴掉在地上。以前慈禧太后憎恶恭王奕,多年不理不睬也就罢了,甚至连她自己地寿辰和皇帝的生日都不准许恭王随班祝嘏,本以为就这么随随便便草草了事就算了,没有想到王爷该享受到地礼遇恭王全享受到了,王爷没有享受到的礼遇,恭王爷也全都享受。最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