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墙边见了,那汉指着武松,对那穿鹅黄袄子的大汉
道:“这个贼头陀,正是打兄弟的。”那个大汉道:“且捉这厮,去庄里细细拷
打。”那汉喝声:“下手!”三四十人一发上。可怜武松醉了,挣紥不得。急要
爬起来,被众人一齐下手,横拖倒拽,捉上溪来。转过侧首墙边一所大庄院,两
下都是高墙粉壁,垂柳乔松,围绕着墙院。众人把武松推抢入去,剥了衣裳,夺
了戒刀、包里,揪过来绑在大柳树上,教取一束藤条来,细细的打那厮。
却才打得三五下,只见庄里走出一个人来,问道:“你兄弟两个又打什么人?”
只见这两个大汉叉手道:“师父听禀:兄弟今日和聆庄三个相识,去前面小路店
里吃三盅酒。叵耐这个贼行者到来寻闹,把兄弟痛打了一顿。又将来撺在水里,
头脸都磕破了。险不冻死。却得相识救了回来。归家换了衣服,带了人再去寻他。
那厮把我酒肉都吃了,却大醉倒在门前溪里。因此捉拿在这里,细细的拷打。看
起这贼头陀来,也不是出家人。脸上见刺着两个金印。这贼却把头发披下来遮了,
必是个避罪在逃的囚徒。问出那厮根原,解送官司理论。”这个吃打伤的大汉道:
“问他做什么!这秃贼打得我一身伤损,不着一两个月将息不起。不如把这秃贼
一顿打死了,一把火烧了罢,才与我消得这口恨气。”说罢,拿起藤条恰待又打。
只见出来的那人说道:“贤弟,且休打,待我看他一看。这人也像是一个好汉。”
此时武行者心中已自酒醒了,理会得,只把眼来闭了,由他打,只兴帮声。
那个人先去背上看了杖疮,便道:“作怪!这模样想是决断不多时的疤痕。”转
过面前看了,便将手把武松头发揪起来,定睛看了,叫道:“这个不是我兄弟武
二郎?”武行者方才闪开双眼,看了那人道:“你不是我哥哥?”那人喝叫:
“快与我解下来!这是我的兄弟!”那穿鹅黄袄子的,并吃打的,尽皆吃惊。连
忙问道:“这个行者如何却是师父的兄弟?”那人便道:“他便是我时常和你们
说的那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我也不知他如今怎地做了行者?”那兄弟两个听了,
慌忙解下武松来。便讨几件干衣服与他穿了。便扶入草堂里来。武松便要下拜。
那个人惊喜相半,扶住武松道:“兄弟酒还未醒,且坐一坐说话。”武松见了那
人,欢喜上来,酒早醒了五分。讨些汤水洗漱了,吃些醒酒之物,便来拜了那人,
相叙旧话。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郓城县人氏,姓宋名江,表字公明。武行者道:“只想
哥哥在柴大官人庄上,却如何来在这里?兄弟莫不是和哥哥梦中相会么?”宋江
道:“我自从和你在柴大官人庄上分别之后,我却在那里住得半年。不知家中如
何,恐父亲烦恼,先发付兄弟宋清归去后。却收拾得家中书信,说道:‘官司一
事,全得朱、雷二都头气力,已自家中无事。只要缉捕正身。因此已动了个海捕
文书,各处追获。’这事已自慢了。却有这里孔太公,屡次使人去庄上问信。后
见宋清回家说道:‘宋江在柴大官人庄上’,因此特地使人直来柴大官人庄上取
我在这里。此间便是白虎山,这庄便是孔太公庄上。恰才和兄弟相打的,便是孔
太公小儿子。因他性急,好与人厮闹,到处叫他做独火星孔亮。这个穿鹅黄袄子
的,便是孔太公大儿子,人都叫做做毛头星孔明。因他两个好习枪棒,却是我点
拨他些个,以此叫我做师父。我在此间住半年了。我如今正欲要上清风寨走一遭。
这两日方欲起身。我在柴大官人庄上时,只听得人传说道:兄弟在景阳冈上打了
大虫,又听知你在阳谷县做了都头。又闻斗杀了西门庆。向后不知你配到何处去?
兄弟,如何做了行者?武松答道:“小弟自从柴大官人庄上别了哥哥,去到得景
阳冈上,打了大虫,送去阳谷县。知县就抬举我做了都头。后因嫂嫂不仁,与西
门庆通奸,药死了我先兄武大。被武松把两个都杀了,自首告到本县。转发东平
府后,得陈府尹一力救济,断配孟州。至十字坡,怎生遇见张青、孙二娘。到孟
州,怎地会施恩,怎地打了蒋门神,如何杀了张都监一十五口,又逃在张青家。
母夜叉孙二娘,教我做了头陀行者的缘故。过蜈蚣岭试刀,杀了王道人。至村店
吃酒,醉打了孔兄。”把自家的事,从头备细告诉了宋江一遍。
孔明、孔亮两个听了,大惊,扑翻身便拜。武松慌忙答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