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十岁开始,莫桃就打心眼里恨曹横,全身上下每一根毛发,每一寸肌肤,每一滴鲜血,每一块骨肉都充满了对曹横的恨意,所以他压根就不愿意学习曹横的内功。尽管他知道天一功是一种比之莫天悚的幽煌剑法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内功,离开孤云庄以后他也从来没有练习过。今天他还是首次独自练习。
莫桃不像莫天悚。莫天悚性格跳脱,心思深沉,幼时即从莫少疏那里学习过不少刀法、剑法,稍大以后在孤云庄更是各种兵器都要练习,自己还私下练习暗器、咒语,武学颇杂,什么都会用,且都用得不错。莫桃专一梗直,爱憎分明,从小到大就只专精花雨刀法。花雨刀法由外而内,内外兼修,练到精深之时也能增长一些内力,但毕竟不像幽煌剑法那样有专门的内功心法,练出的内力极为有限。所谓练武不练功,到老一场空。所以莫桃以前刀法虽精,始终不耐久战。他在服食乌昙跋罗花的叶子以,不过在曹横的引导下练习过一次天一功,内力便有长足进步,最明显的一个变化就是打斗时很难再感觉疲累。
天一功是一种非常奇特的功法,一旦有了最初的基础以后,能在丹田形成一个旋转着的乾坤混元印,白天反转,夜晚正转,即便是不刻意去练习,功力也会增长,不过很缓慢就是了。本来这个乾坤混元印很不容易才能形成,但莫桃却在乌昙跋罗花和曹横的帮助下,第一次练功就成功在丹田上形成乾坤混元印。因此尽管他离开孤云庄以后从来也没有练过功,他的功力比起当初还是增长不少。
莫桃盘膝坐好以后,刚刚开始按照天一功心法运转真气,就明显感觉到这种增长,不禁一呆,只觉得天一功的这个特点十分诡异,更让他从心里不喜欢,暗忖自己日后岂不是永远也无法摆脱天一功了吗?不知道自己最近的这些变化到底是来自天一功还是来自乌昙跋罗花的叶子?好半天才摇摇头,重新静下心来开始专心练功。
按照曹横的说法,天一功乃是一种道家功法,能让人返本归真,回归到生命原始的本来面目,最后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从而羽化飞升,成仙成佛。而让莫桃越来越反感的也就正是这一点。他开始不练功不过就是因为单纯的不喜欢曹横,从而也就不喜欢和曹横有关系的任何东西,但最近越来越多的事实开始显示出他的本来面目是一种他连他自己都无法接受的面目,试问他还会想返本归真吗?但是他又有些不相信,或者说他不甘心自己的本来面目就是最近显现出来的面目,所以他现在反要开始练功了,因为他想看看自己究竟能返本归真到一种什么样的程度。
有一点莫桃和莫天悚是相同的,他们都有一种天生的狠劲,轻易不愿服输,对自己认定的事情也不会随便改变看法。由于性格的差异,这一点在两人身上的表现很不相同。莫天悚是输不起,输了之后会用尽一切光明和不光明手段来重新赢回来。莫桃却是表现在身上一往无前的气势上,压根就不会认输。他几乎从来也没有赢过莫天悚,但也从来没有认输过;在蝙蝠洞的时候,他饿得几乎虚脱,也没有屈服在自己的欲望下。此刻他也一样,练功是练功,但他还是不愿就此变成一个恶魔。他怕自己再在鲜血的刺激下变得疯狂,所以他磨顿自己的大刀,是怕自己万一无法控制的时候能少造杀孽,又宣布日后尽量吃素,也是为了尽量不杀生。他有一个很单纯的病态想法,恶魔才随便杀人,不做恶魔首先就是要不杀人,推而广之就是要不杀生,不过妖精除外。他还不迂腐,明白除恶乃是为了保护更多的好人。
虽然还是很抗拒,但这次毕竟是莫桃自己想要练习的,所以他不像上次在孤云庄的时候那样不专心,而是一心一意地练习。
天一功的功法看来很复杂,其实归纳起来不过就是六个字,就是致极虚,守静笃。这件被曹横说得很难的事情莫桃此刻做起来却觉得很简单,他几乎什么手法也没有用上,就那么随便一坐,便感觉原本在丹田的乾坤混元印在旋转中越变越大,最后变得比他的身体还要大,比他待着的房子还要大,使得天地的界限模糊,变成一片混沌虚无状态,而他自己就处在混沌的中心,和混沌融为一体。
这是一种空荡荡而又非常充实的感觉非常舒服。就像鲜血带来的刺激一样,对莫桃有着极大的吸引力。而这种感觉又能让他忘记近些日子的不愉快,也不过就是通过练功得到的,没有对任何人造成伤害,莫桃也并不反感,还有些留恋,所以莫桃也不想收功,心无旁骛地享受着这样的感觉,渐渐觉得自己也变得虚无起来,与混沌融合在一起,也变成混沌的一部分,连意识也变得模糊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很缥缈的敲门声。莫桃急忙收功,世界才重新变得真实起来。莫桃从床上下来,打开房门,见外面站着的是赤凤。
赤凤一见莫桃就松一口气,低声道:“庄主你没事就好。”
莫桃一愣问:“我不过就是坐一坐,能有什么事情?”
赤凤愕然问:“你一直都是在静坐练功?你知道现在什么时辰了吗?天很快就快黑了。你不是说要去留云谷吗?还去不去?我特意让红叶早点弄饭,此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