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刚亮,挟翼就如约回到莫天悚身边。莫天悚与它亲热一阵,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又让挟翼自由活动,等明早再来这里汇合即可。
辰时,一身彝人打扮的莫天悚来到建塘的城门口,正好看见满脸卷容的格茸骑马飞奔进城。估计这位老兄昨天在本地湾没有等到莫天悚,连夜赶路回来报信。山路险峻,黑漆漆的他也敢一个人走夜路,莫天悚到有些佩服他。
尽管想到县城里由于格茸的回来会加强戒备,莫天悚还是怡然不惧地走进城门。他做事情难得有光明正大的时候,这次算是稍微光明一下,让格茸先去给左顿和央宗打个招呼。
土司官寨在县城的城中心,围绕在官寨外面的是一些为官寨土司服务的奴隶,再外面散居着各行各业的自由民。出人意料的是,城里并没有因为格茸回来显露出丝毫紧张气氛,人们还是不紧不慢地忙着各自手里的伙计。莫天悚没有急着去官寨,先在城里转了一大圈,然后随便找一家小饭铺,借着酥油茶吃下几块味道无法让人恭维的糌粑和风干肉,解决掉中午饭。
离开饭铺以后,莫天悚朝县城的中心地区走去,还没有到达官寨的门口,便看见一个身材高挑健美的女子站在一家银器作坊前,正和银匠说着什么。她身上并没有一般主人的趾高气扬,身边也没有带着一个伺候的女奴,相反对待仅仅是一个奴隶的银匠还相当和颜悦色,但莫天悚还是一眼就认出她就是多吉旺丹的女儿央宗。因为她穿着一件非常考究的天蓝色短袖夏装,头上带着一串颜色鲜艳醒目,做工精致的绿松石珍珠珠子,耳朵上也有一对大大的绿松石耳坠,胸前是好几串由珍珠和玛瑙穿成的项链。一身的珠光宝气,绝非普通藏人能有的打扮。
大约是察觉到莫天悚的注视,央宗也扭头朝这边看过来。莫天悚急忙学着周围的普通人那样弯腰低下头去,这是他刚才在城里转了一圈的一个成果。果然,央宗并没有发觉他和其他人有何不同,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做任何停留,直接掠过去。扫视一圈以后,又回到银匠的身上。
央宗没有发现莫天悚,倒是让莫天悚看清楚她的容貌。老实说,莫天悚并不觉得她有多漂亮,随便一个如她一般花样年华的女子,带上她那身华丽的装饰,想不出众都难,莫天悚只是觉得她的脸色很红润,透着健康的气息。央宗又嘱咐银匠几句话后,回到土司官寨中。步履中没有一般汉族大户人家小姐的矫揉造作,很是自信,也很是坚定,给莫天悚留下深刻的印象。
莫天悚慢慢朝银作坊走去,犹豫片刻还是上前去,指指官寨,再“啊啊”地叫了两声。他不会说藏话,怕口音会暴露身份,进城以后一直都在装哑巴。
银匠的心地看来不错,他一笔划就笑着说了一句什么。
可惜他说的是藏话,莫天悚一点也听不懂,知道不可能打听出任何消息,不禁甚是失望。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发现桌子上有一张摊开的图纸,莫天悚一眼看出上面画着一副精致小巧的镣铐。看尺寸,这副镣铐若是用来铐人的话,最多只能铐住人的手指头。
银匠注意到莫天悚的目光,又笑一笑,叽哩哇啦地又说一句藏话。莫天悚依然没有听懂整句话的意思,但听懂一个词,央宗的名字。于是他明白央宗找银匠的目的,可是他却想不明白央宗要这样一副精致的镣铐有什么用处。
莫天悚学着当地人的礼节,给银匠施礼后离开银器作坊。
然后他围着土司官寨的围墙转了一圈。和城里的其他建筑一样,整个官寨也是用大块的石头建造的,但比一般房屋高很多,一共有五层,底层住牲口、关押犯人,二层以上是经堂,客房和卧室,仓库什么的。房间很多,围成一个四方形,中间是一个天井。房屋的外墙就是官寨的围墙,就可惜房间的窗子开得很小不说,还很高,离地最少有四丈,倒是装饰的很华丽,画着一些花花绿绿的图案。除左边的一扇以外,都是关着的,而这唯一开着的窗子下面正好没什么人,使得这一扇窗子也变得十分可疑。最后莫天悚的目光回到官寨的大门口,觉得多吉旺丹实在是有些过分,官寨本来就是在城里,他居然还是把官寨的大门修得和城门一样结实而坚固。
好在莫天悚并不准备从大门进入官寨,官寨的石头外墙整体虽然平整,细部却很是粗糙,能清楚看见一块块的大石头。身手敏捷的莫天悚有银钗的帮忙,从任何一个地方都能爬上去,可问题是藏人的屋顶乃是利用阿嘎土铺面的晒场平台。阿嘎土是自然形成的半石灰化的石灰混合粘土,加水后经过长时间的捶打,然后涂抹酥油或者榆树汁,干燥后坚硬入石头,平整光滑,并没有瓦能供他揭开动手脚。
最要命的是,莫天悚对寨子的内部布局一点也不知道,即便是能成功进入官寨中,对着众多的房屋,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救人。
正在莫天悚伤脑筋的时候,左顿在两个喇嘛的陪同下走出官寨。左顿依然是镇定从容的样子,可跟在他身后的两个喇嘛却不断得东张西望,明显是在找什么。
莫天悚一惊,难道刚才还是被央宗识破了吗?那倒是真要重新估算她的能力,可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