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天悚拿到铁券以后,心里想的仅仅是难得皇上把话说得赤裸裸的,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情求着自己,看一眼,又将铁券还给皇上,激动地道:“大哥不要因此就认为小弟不识抬举,这种东西大哥是不能轻易许人的!自从天悚第一次面圣以后,万岁爷交代下来的任务,哪次天悚没有竭尽全力去办?若这样万岁爷还说天悚没有全心全意为朝廷效力,那天悚何其冤枉?有免死铁券也不见得能保住项上人头!
“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勿自辱也。不是臣不愿意去海边,实在是臣从前想去的时候,万岁爷不要臣去!臣不想自取其辱,只有告退回乡。
“子又曰,天下有道则见,无道则隐。这次的事情是张惜霎做的,不是罗大人做的,罗大人去海边以来,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冷落了家中娇妻,才使得张惜霎有满腹怨气。若万岁爷一定要迁怒罗大人,怎么也容他不下,臣害怕功高盖主也怕得非常有道理。说不得,只好趁万岁爷还将臣当朋友的时候再一次告退回家去。”
皇上也难得听莫天悚将话说得如此直如此透,气恼中又有些感动,皱眉道:“说来说去,你就是不肯自己出面,非要鬼鬼祟祟躲在别人的后面!为此你竟肯放下恩怨,和罗天共进同退?”
莫天悚低头嘟囔道:“子还曰,君子不施其亲,不使大臣怨乎不以。故旧无大故,则不弃也。无求备于一人。万岁爷总责备微臣不肯为朝廷出力,现在微臣辅佐仇人是为什么?连微臣这样小气的人尚且可以放下私仇,万岁爷就不可以吗?”
皇上啼笑皆非道:“朕和罗天哪里有私仇?”
莫天悚道:“可是万岁爷和天悚的的确确有亲,义盛丰又是天悚的,若因此事迁怒罗大人,就不怕天下那些不明事理的人胡言乱语吗?再说罗大人一天之内老婆儿子都死了,也够他受的,万岁爷还要苛责,他大概只能是吊死以求解脱!士气可鼓不可泄,海边刚刚才打两个胜仗,万岁爷立刻就逼死海边主事,三军将士谁不寒心?谁还敢为朝廷出力?”
皇上苦笑摇头道:“发生如此大一桩事故,朕一个人也不处理,说不过去啊!”
莫天悚一下子精神起来,凑近皇上身边道:“吾皇圣明,朝中皆为能臣!万岁爷只管把案子交给大理寺去审。大理寺卿一查,原来这次的事故是张惜霎带着儿子罗永仁和罗永义去义盛丰玩耍,罗永仁和罗永义小孩子不懂事,互相争抢爆竹,不小心引爆火药库。罗大人是没管好老婆儿子,微臣是没管好义盛丰,让小孩子进去胡闹,同时都有监管不力之责。万岁爷就罚微臣和罗大人一起降职好了。不过万岁爷千万别把罗大人的总督之职给免掉。还有就是他的责任当然大过微臣,至少抚恤金得让他出。至于其他的主要责任人,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万岁爷想鞭尸泄愤都找不着完整的尸首。张榜天下,怒斥一通,也就过去了!”
皇上瞄莫天悚一眼,淡淡道:“朕哪里有三爷你圣明?事情这样就过去了?那日后霹雳铳谁来生产?说起来要不是你管理不善,连一个小孩子都可以去义盛丰里面随便玩爆竹,怎么可能有这次事故?你的责任比罗天大才是。免掉罗天的爵位,再罚他拿抚恤银子可以,可重建义盛丰的银子得你出。”
莫天悚一愣,随即忍不住叫起来:“万岁爷,义盛丰是我的,平白无故炸了,我已经够心疼的,爷还要雪上加霜?我哪里来的多余银子重建义盛丰?再者说了,义盛丰的工人差不多都死了,我也不会造霹雳铳啊!爷让我变出来给爷吗?”
皇上笑一笑:“朕不管,反正你得负责再建造一个义盛丰给朕!不然的话,朕把你和罗天都贬为庶民,倭寇另外再找人去打!”
莫天悚气结,嚷道:“庶民就庶民!倭寇骚扰的又不是我的江山,万岁愿意找谁去平寇就找谁去平寇!”
皇上挑眉笑着问:“真的?那朕可就叫人来拟旨了!你成庶民以后,月华锦、贡盐什么的,朕都不要了!还有,军饷和漕银日后都不用你再操心了!每年的茶引盐引也不能再给你那么多了!”
莫天悚瞪眼道:“臣何错,万岁爷要如此斩尽杀绝?”
皇上微笑道:“你错就错在比罗天有钱!即便是让罗天拆屋卖瓦,砸锅当铁,他也拿不出来多少银子!义盛丰朕绝对不能丢!朕知道你有能力重建义盛丰!”
莫天悚气得要命,他还真变得和罗天有难同当了!呼呼喘着粗气道:“算你狠!好,重建义盛丰的银子我出,但请万岁爷另外找人负责。霹雳铳臣真的没法做出来,万岁爷可找人生产火铳火炮之类。还有,重建义盛丰花费不菲,万岁爷要容臣一些功夫筹措。”
皇上诧异地问:“义盛丰不赚钱吗?为何要朕另外找人做?”
莫天悚扭头看着一边道:“万岁爷真当天悚是无知无觉的草木,义盛丰还弄得天悚不够伤心吗?日后天悚再也不想沾手此事。重建之后万岁爷另外取个名字,千万别再叫义盛丰。若万岁爷连这也不肯答应,那好,你把我所有的生意都封了吧,我回九龙镇种地去!”
皇上沉默片刻道:“好吧,就按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