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恕罪,兄弟之间应该是有难同当,有福同享。桃子和罗大人都跪着的,天悚还是也跪着好!”
皇上愕然看着莫天悚,过片刻才气哼哼地道:“那你们三人都起来吧!罗大人,刚才天悚已经说了,事情是你夫人做的,你最少也有管教不力之责……”
莫天悚刚站起来就插嘴道:“陛下明鉴,张惜霎去爆炸义盛丰根本就是罗大人指使的!”
罗天大怒,沉声道:“莫天悚,你别血口喷人!我指使的?我指使我老婆带着我儿子去送死?”
莫天悚抱拳道:“万岁爷,罗大人一直不喜欢他老婆乃是有目共睹的事实。义盛丰不是寻常作坊,事关重大,罗大人的用心极其歹毒,一石二鸟,炸掉义盛丰,他不用再去海边抗倭,又除掉他的原配,再娶年轻美貌的……”
话还没说完,素来信任莫天悚的莫桃也忍耐不住,抢着道:“皇上不可听天悚胡言乱语,罗大人于国家危难之时挺身而出,在海边鞠躬尽瘁,遏制住倭寇的嚣张气焰,才有松江、崇明岛大捷……”
莫天悚急道:“那一仗不是罗大人的功劳,乃是松江海防道佥事董正的功劳。崇明岛一役,松江水师拼死奋战,血染长江……”
莫桃急道:“要不是我去偷袭崇明岛,董正根本不可能取得胜利,松江能守住也是因为罗大人把项重调过来……”
莫天悚又道:“罗大人调项重乃是任人唯亲,排挤董正。”
莫桃道:“是董正排挤沙鸿翊,任由松江水师和湘西狼兵内讧火并,才导致倭寇乘虚而入……”
不等他说话,莫天悚又打断他的话。两人当着皇上的面就吵起来,一个正着说,一个反着说。罗天已经大致明了莫天悚的用心,反而成为旁边看热闹的,一直没插嘴。
皇上却从两人的争论中再一次感受到海边局势复杂,而罗天已经在那里打好基础,目前换掉罗天,一切都得从头开始。且再撤换罗天,海边便又损一大员,朝中还敢去海边的人恐怕更不容易找出来,终于忍不住大声吼道:“别吵了!你们两兄弟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菜市场、茶馆?”
莫天悚和莫桃一起停下来,惶恐地跪下。罗天也跪下,叩首道:“一切都是罪臣的罪过,恳请圣上圣裁,无论如何处置罪臣,罪臣皆无怨言!”
皇上一阵沉默,过半天才道:“你们都起来吧!罗爱卿,你先回家去,不要胡思乱想。天悚,你留下,陪朕说说闲话。”
罗天谢恩后和莫桃一起退出去。大殿里只剩下莫天悚和皇上。皇上让人给莫天悚搬来一张椅子,等他坐下后,屏退所有伺候的人,才轻声道:“天悚,这里只有朕和你两个人,义盛丰不仅是你的,也是朕的,是朝廷的!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你不心疼,朕心疼!为何你想保罗天?海边大事没有罗天,你也可以解决吧?”
莫天悚并不奇怪皇上洞悉他的用心,吸吸鼻子,叹息道:“义盛丰出事的时候臣正好不在,万岁爷知道臣去哪里了吗?臣接到消息,罗大人昨夜私会翩然,被张惜霎发现。两人发生口角。张惜霎一怒之下重伤翩然。罗大人责骂了张惜霎几句,然后就丢下张惜霎带翩然去疗伤。张惜霎可能是气不过,才去炸了义盛丰。实话告诉万岁爷吧,臣恨不得将罗天的皮扒了,骨头砸了,血喝了,肉嚼了!但是大哥,我们不能啊!”
皇上愕然道:“为何不能?原来是为此张氏才去炸的义盛丰。她连自己的儿子也一起炸死,想必是恨透了罗天!”
莫天悚缓缓道:“万岁爷不要看臣打过几个胜仗就以为臣真的很会打仗,其实臣不过是踩着别人的肩膀,伸手摘下胜利的果实而已。以海州府为例,若不是有秦浩将军和项重将军,臣一人如何能胜?至于说松江、崇明岛大捷,平心而论,若不是罗大人先在那边打好基础,也绝不可胜!”
皇上苦笑道:“你还是怕功高盖主是不是?那朕给你一件东西,你就再也不用害怕了!能不能从今而后全心全意帮帮朕?”从抽屉里拿出一张铁券递给莫天悚。
铁券是皇上特意发给大臣的免死牌,是皇上对大臣的最高奖励,日后犯罪也可免除一死。莫天悚虽然极受圣宠,也没见过这东西,拿起铁券仔细看一看,上书“宣力功臣”四个字,其他也就没什么了。从前莫天悚一直很想得到一块这玩意儿,也设圈套让皇上说过类似的话,但空口无凭,这次才算是得到这个天大的恩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