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莫桃在成花军中,皇上第一反应是愤怒。莫桃如此插手军政,置朝廷于何地?当时就听从范书培的建议,要派人去抓莫桃进京。历勇担心得很,拟旨的时候轻声道:“爷,犯大人说二爷在成花军中,可有其他人证?”
皇上一听也是,事关重大,岂可听范书培一面之词?况且夏锦韶本来就与莫桃有仇,又远在漳州,是如何知道海州府发生的事情的?处理莫桃最少也该先问问冯兴淳。于是只给冯兴淳下了一道旨意。
历勇松一口气,范书培一离开皇宫,他就找一个小太监去给谷正中报信。只是他老奸巨猾,怕受牵连,却没和谷正中说得太细。
下午皇上冷静下来,却又想起朝廷这么多年都受倭寇困扰,莫桃躲躲藏藏去广东,广东立刻捷报频传,莫桃自己能得到什么好处?受益的还是朝廷,便没那样生气了。然军权是他绝对不能放手的权力,万一莫天悚和莫桃持宠生骄,日后不可控制也麻烦,此事不能放任不理。可又想最近几个难题都是莫天悚帮忙解决的,倪可刚刚才和莫天悚团圆,别又吓得莫天悚不敢进京。考虑来考虑去,决定选一种温和的方式来处理。让历勇去莫府去示意倪可叫莫天悚进京来,实际已经是非常照顾莫天悚了。
历勇去莫府回来后却告诉他,莫天悚和莫桃已经进京,明天就可进宫。皇上还是决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瞧瞧,因此今天早朝后有意拖延,让他们多等一会儿。想起罗天也和莫天悚有仇,退朝后皇上留下罗天单独召见,询问海州府的事情。
罗天躬身道:“臣的确耳闻二爷在成军将军中做客,可未闻二爷有何劣迹。海州府冯守备和成花将军都无只言片语奏报二爷干扰军政。朝廷并无律法不准成将军的朋友去海州府探望将军,若以此论罪,恐难服天下。”
皇上愕然,看来莫桃在成花军中是事实,难得罗天如此大度,岔开问:“爱卿回京这几日上朝总是一言不发,似乎很忙碌,在忙些什么?”
罗天苦笑:“微臣才薄,不擅经营。义盛丰欠下汇泰大笔银子。眼看年关将近,微臣却连工钱也发不出。不得已,只好把义盛丰的账目清点出来送还给骥睿伯。不然等到骥睿伯上门来收,一是大失体面,二是义盛丰所有工人都过不好年。”
皇上很吃惊,皱眉问:“你把义盛丰还给天悚了?什么时候的事情?义盛丰欠汇泰银子,和天悚有何关联?”
罗天轻声道:“十八魅影之一的黑雨燕是汇泰少东覃玉菡的夫人。微臣估计,汇泰即将变成泰峰麾下产业。”
皇上心里很不舒服,淡淡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朕。”
罗天恭敬地道:“微臣刚刚进京,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皇上又很诧异,却也欣赏罗天不在背后搬弄是非,岔开道:“那你把你知道的漳州和海州府的情况仔细说一说。”
罗天滔滔不绝,如数家珍开始分析海边形势。言语中早把他指责夏锦韶的话全部收起来,不过中心也很明确,对付倭寇必须主动出击,龟缩城池之中是无法消灭倭寇的,像广东那样仅仅消灭来犯倭寇,不下海追击,也是治标不治本,无法彻底根除倭患。而且像目前这样,海边几省分属不同将领统率,不可能协调作战,倭寇在广东受到打击就逃窜来福建,在福建受到打击可以窜至浙江,也难以根除。
倭寇问题已经困扰王朝一百多年,是皇上目前最关心的问题,顿时听进去,沉吟着问:“爱卿的意思该将沿海浙江、福建、广东三省由一人督领?”
罗天道:“万岁圣明,倭寇在广东重创,活动范围北移,南京也受到骚扰。若他们再北移山东,京师也将受到威胁。”
皇上觉得罗天的话很有道理,可是加上南京,等于是将四省兵力交给一人,权力实在太大。夏锦韶不过督师两省,已经力不从心。想要撤换,朝中便找不出合适人选,迫不得已才从广西征调僮人狼兵。成花既然与莫桃有关联,却不能把兵权给她,且她是僮人,夫婿又曾经犯上作乱,就算与莫桃没关系,也不能把兵权给她。目前到哪里去找这样一个既可以信赖,又能带兵的人出来?久久沉吟。
罗天又轻声道:“南京龙兴之地,直隶京师,可做另论。要想倭寇得清,其余三省最好是一人督领。万岁若是觉得人选难以确定,可先调成将军赴闽。一来澄清莫二爷的嫌疑,二来可再看看成将军统兵能力。福建倭寇能清,三省人选定矣!积功至此,谁能因其是女流而小视?”
皇上却还是不能把兵权给成花。给成花差不多也等于是给莫天悚。莫天悚这次复出不比从前,干预朝政的地方越来越多,还在藏区就建议在岩州设市,此后云南征粮,四川卖茧都有本省的布政使参与,进京以后又插手军饷,还假扮“罄竹”企图救项重出狱。虽然说这些事大部分有利朝廷,可皇上心里就是不舒服。沉吟片刻,看罗天也没有好的办法,挥手让罗天退出去。
一直守在外面的历勇急忙来到皇上跟前,低声道:“万岁,二爷进宫后就跪在养心殿前面,此刻已经被大雪埋住,成了一个雪人。”
急匆匆来到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