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还是没敲。再退后一步,静静地站在外面等。
平时显得非常关心莫天悚的喇嘛们今夜都不再关心他,一个也不出现不说,连住在左右隔壁房间里的喇嘛也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只有莫天悚孤零零站在走廊上。
夜渐渐深了,达娃的声音慢慢消失,房间里变得安静。
“母狼好可怜!”莫天悚耳边不断回响起稚嫩的声音。是啊,母狼空有尖牙利爪,可是真的好可怜。央宗就像那只母狼,在他和巴桑旺堆之间跑来跑去,看似凶狠的“且号且抓”,其实好可怜!莫天悚越想越不安,是他先抛弃央宗的,他有什么理由又跑回来打破央宗宁静的生活?看看天色,怕是差不多快四更了,终于又转身离开。
门忽然开了,央宗幽灵一样站在门口,浑身无力,只有表情一如既往的凶悍,咬牙切齿叫道:“莫天悚,你给我站住!我等你快十年了,你在外面等我一夜都不行?”
莫天悚回头迟疑道:“我以为你不愿意见我!”
央宗勃然大怒:“梅翩然愿意见你吗?你为何死气白赖地到处去追她?”凶神恶煞的脸上眼泪非常不争气地流下来。
莫天悚一呆,伸手想去拉央宗。央宗却后退一步,用力关上房门。莫天悚敲门道:“央宗,你听我说,我以为你有巴桑旺堆了。”
央宗在门里不复凶悍,呜咽道:“你可以娶一个又一个,我为何不能嫁一次再嫁一次?”
莫天悚不再敲门,后退两步,跪下来。
门再次打开,央宗怒不可遏冲出来,对准莫天悚的心窝就是一脚:“你……你……你追梅翩然连骨气都追没了!岂不闻男儿膝下有黄金!”并没用太大的力气,却见莫天悚缩在地上,异常辛苦地咳嗽起来。一下子想起莫天悚来阔罗岭寺是养病的,惊慌失措上前扶着莫天悚,“你怎么样?伤着哪里没有?”
莫天悚捂着胸口,有气无力道:“不碍事,是当年在京城,你打在我心口的旧伤发了!”
央宗更惊,又是内疚又是心疼,忙扶着莫天悚进房坐下。惶急地要掰开莫天悚的手察看他的伤势,手却被莫天悚一把握住。央宗本能地挣扎,莫天悚的力气却陡然间变得大起来,声音也粗壮不少:“央宗,你这一脚真的把我踢坏了,踢出个失心疯的毛病,好多从前的事情我都不记得,比如彻底忘记在若羌曾经让桃子带过信回来!”
央宗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又上当了,却不再生气,倒似回到两人最初见面的时候,轻声道:“云锁高山,哪个尖锋出得去?这次你别想再走!”
莫天悚莞尔,凑近央宗的耳朵呢喃:“日穿窗棂,这条光棍怎拿住?”
央宗立刻又瞪起双眼,用力挣开莫天悚蹦起来,回身指着莫天悚鼻子尖:“有胆子你就再说一次试试!”
莫天悚急忙嘘道:“别那么大声,吵着达娃。我改还不行吗?日穿窗棂,这条光棍钻进来!”
央宗回头朝好容易才睡着的达娃瞄一眼,憋不住笑了:“林冰雁怎么不把你的舌头也换一个?”
当年央宗接到休书后,一怒之下让莫桃退还她创办义盛丰的银子,与莫天悚清算完所有,回到建塘官寨。
多吉旺丹意外等到女儿的归来,尽管生气,可也很高兴,立刻张罗着再给央宗招一个女婿。由于上门入赘日后可以继承官寨,希望上门的人还很多。但央宗无论见谁都会先在心里拿来和莫天悚比较一番,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气得多吉旺丹大病一场。央宗极为内疚,终于同意和母亲弟弟的次子,比她还小一岁的表弟巴桑旺堆成亲。
婚后央宗始终没办法和巴桑旺堆亲热。刚开始巴桑旺堆以为是自己哪一点做得不够好,拼命讨好央宗,但不久就发现这不过是央宗心里另外有人,于是和央宗分房,找来不少年轻美貌的使女农奴。
央宗便和自己没关系一样,从来不干涉。一次偶然外出,捡到一个两岁大小,被人抛弃,病得奄奄一息的女孩子带回官寨抚养。
巴桑旺堆看见又气又堵,喝醉酒骑马出去找姑娘的时候从马上摔下来。伤得非常严重。多亏央宗手里还有不少莫天悚从前配制的外伤药,精心服侍照料,总算是保住巴桑旺堆一条命。
此后巴桑旺堆不再生央宗的气,难得出去,夜里只让官寨中的使女陪着。央宗干脆做主替巴桑旺堆娶了二房。巴桑旺堆对央宗彻底死心。两人的关系更像是姐弟。多吉旺丹看着就生气,可巴桑旺堆对他一直都算孝顺,他也不好出声,只当收养了一个儿子。
央宗是习惯自己说了算的人,觉得对不起巴桑旺堆,官寨的事情基本上不怎么插手,放任巴桑旺堆去处理。巴桑旺堆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知根知底的人,也还算是能干,把官寨里的事情管理得井井有条。央宗无所事事在家里待一段时间后,实在觉得无聊,又跑去九龙镇找到莫桃,接管了双惠昌,带着达娃,整天在外面奔波。
多吉旺丹原本就管不了央宗,如此眼不见为净,心情竟然渐渐平静,倒与巴桑旺堆相依为命起来。央宗一年也难得回去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