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俟盘靠近莫天悚,低声道:“当初倪可夫人从西域回来,情愿一个人住九龙镇也没来过巴相。后来又不肯让霜飞小姐姓文。”
莫天悚不禁头疼,只能是赔个笑脸道:“阿妈,你看,这都是我的私事,我们能不能找个时间私下里慢慢说?”
文玉卿道:“高掌柜是荷露的阿爸,万俟掌柜是荷露的表哥,田慧和阿山也不是外人,阿寿甚至给你换过尿布,你的什么事情是他不可以知道的?当着荷露的阿爸和阿妈,你自己选,荷露还是倪可?你若选倪可,就立刻带着田慧离开榴园,日后别叫我阿妈,也别指望我会让你去见孟道元。”
莫天悚谄媚地笑一笑:“大嫂呢?如此重要的家庭聚会,怎么没看见大嫂?”一眼瞥见刀氏又伤心又失望,就是高立丰的脸色也不大好看,头就更疼了。姜是老的辣,文玉卿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请来荷露的父母,当众谈婚事,他今天想要人人满意,顺利过关恐怕难得很。
文玉卿淡淡道:“真真自己没主意,你也别指望她能救你。”
莫天悚苦笑,满桌子的人挨个看:向山在这样的场合压根就没说话的分,低头只是吃菜;田慧刚才插言把一件正大光明的公事弄成二女争夫的私事,这时候也不敢随便再说话;万俟盘认为天下就没有莫天悚应付不了的情况,饶有兴趣地看着,对莫天悚巨大的变化还是很怀疑,只想若此人应付不了,那就一定是假冒的;朝云只管和刀氏咬耳朵;高立丰正襟危坐,一派肃然,仿佛他正在决定国家大事;文寿也一直没出声,一杯接一杯地抱着酒喝,看见莫天悚的目光看过来,立刻垂下头,做贼一样。看来没有一个人能救他。莫天悚将三十六计从头到尾想了一个遍,也没想出哪一计能帮他过关。巴不得夸父赶快出来捣乱,他就不用选了,可惜时值正午,夸父闹得最凶的时候也不在正午出来,他想装病都不成。
文玉卿早等得不耐烦,皱眉道:“天悚,荷露还是倪可,你快点做决定!”
莫天悚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灿烂地笑着道:“小子儇薄无良,自罚一杯,各位随意。唉,说起来我的胆子像老鼠那样小,禁不起阿妈的威吓,本该全部都听阿妈的安排;然我的心又像大象那样大,不想一辈子躲在阿妈的翅膀底下;偏偏我自以为还有三两分口才,像鹦哥一样喜欢拾人牙慧,荷露和倪可的话我都当成自己说的,不能出尔反尔,更不想她们出尔反尔。”
万俟盘连忙凑趣问道:“荷露和倪可说什么了?”
莫天悚笑呵呵道:“鼠无大小皆称老;象有长幼通为大;鹦分雌雄都是哥。连起来就是老大哥。荷露一直叫我三哥,倪可呢就叫我表哥。阿妈爱屋及乌,也是心疼儿子的妹妹才不遗余力帮荷露说话,但阿妈一碗水也要端平了,帮荷露妹妹是帮荷露妹妹,也不能逼着我把倪可表妹撵出去啊!高掌柜、高夫人,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高立丰和刀氏听得你眼瞪我眼。文玉卿就想将莫天悚牢牢拴在身边,不愿意他复出,将公事变成二女争夫,莫天悚一个也不想放弃,又将二女争夫演变成认妹妹。天下间是没道理娶亲就得把妹妹赶出去。高立丰夫妇还是不大满意,可也不好反对。
朝云甚是伶俐,微微一笑,和刀氏咬耳朵:“有钱有势的谁不是三妻四妾的?三爷没说谎骗人正说明他对荷露是真心的。他的嘴巴就是厉害。荷露跟着他一定不会受气。现在过门可是正妻,再拖很可能就拖成妾室了。”
刀氏轻轻一叹,低声对高立丰道:“算了。只要三爷日后能对阿露好就行。”
高立丰只好说些漂亮话来。田慧抿嘴乐了。就连向山也忍不住低声和万俟盘嘀咕:“三爷就是比二爷能说,乱七八糟胡说一通,道理就都到他那里去了!”
文玉卿一看只有自己出面说话,一挑眉毛正要开口,文寿忽然轻轻拉她一把,低叹道:“当年老爷若能像三爷一样想,也不至于一直不回巴相。玉卿,你就真忍心倪可也像你一样?”文玉卿心里一软,不禁也叹一口气。
饭后,文玉卿不好再假装认不出莫天悚,可莫天悚提出要去看孟道元,她就是不同意,反拉着莫天悚去找高立丰说起亲事来。
莫天悚知道孟道元还能拖一段时间,刚才在饭桌上又没能顺文玉卿的意思,不好勉强,且他一直就很喜欢荷露,也想能快点成亲。他很羡慕莫桃简单热闹的婚礼,也想照着办。文玉卿不大乐意。但高立丰和刀氏都觉得莫天悚的确是有点花心,可惜荷露认定他,等他那么多年,能早点定下来就早点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也赞成莫天悚的意见。
虽说是一切从简,但莫天悚也不愿意太委屈荷露,文玉卿就更是想方设法都要弄得隆重一些,莫天悚依然没法像莫桃那样干脆简单。整个榴园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镜碧居里里外外粉刷得焕然一新。
莫天悚既然回来,药坊的事情就不可能一点也不管,每天忙完外面忙里面。梅翩然给他的两天期限早就过了,但他不太想在婚前再去见梅翩然,没去找梅翩然。荷露回到母亲身边,他也没能见着。
五天后,莫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