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道元公子在哪里?”
荷露低声道:“在阿山阿妈那里,是大夫人安排的。老夫人不让人给他送吃的,大夫人不忍心,求了老夫人很久,老夫人才同意。但是榴园没人愿意照顾孟公子。还是阿山说孟公子一直满照顾你的,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梅姐姐的相公活生生饿死,让他阿妈照顾孟公子。”
莫天悚不免又想起飞翼宫的日日夜夜,若非孟道元的照应,他不知道要吃多少苦,不免甚是愧疚,忙问:“舅舅是什么意思?”
荷露道:“舅老爷说士可杀不可辱,孟公子出来的这么些年,一直很照应榴园,文家也不能薄待孟公子,专门给孟公子安排了一个丫头。若非和有舅老爷求情,老夫人是不会同意大夫人的提议的。”
莫天悚道:“我想见见舅舅,你可以帮我请他过来吗?”
荷露很担心地问:“三哥,你是不是想给孟公子解毒?是不是解完毒又要走?我想跟你一起走,可不可以?”
莫天悚微笑点头道:“你不怕辛苦愿意跟着,当然可以。阿山和田慧可能快到了。等他们到了以后,我让田慧去你家提亲,你看好不好?”
荷露的脸一下子红了,起身朝外走去,低声嘀咕道:“你的确不像从前的三哥。”
莫天悚莞尔道:“你也不像从前的荷露。以前荷露多温顺多听话。”
荷露一溜烟就跑出去。莫天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等,半天也没见荷露回来。只是他知道文玉卿不喜欢他随便出房间,也没敢随便出去找,耐着性子一直等到中午,荷露还没有回来,文玉卿的贴身丫头绮鸳来请莫天悚去醉碧居用饭。
到醉碧居一看,居然满屋子的人,文寿陪着文玉卿,高立丰身边陪着刀氏,万俟盘身边陪着朝云,向山和田慧也终于到了。莫天悚回来就让文玉卿派人去请高立丰和万俟盘,文玉卿一直不答应,不料一来却连他们的老婆也跟着来了!莫天悚愣一下,在文玉卿身边坐下,笑着问:“阿妈,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高立丰和万俟盘都在用心打量莫天悚,虽然早听说他容貌完全变了,还是震惊于变化之大,一时无法恢复正常。
田慧憋着笑道:“拉郎配!其实我觉得老夫人是多此一举。三爷早和从前不一样了。”
刀氏和朝云都是不能快马赶路的人,能通知她们从昆明来巴相,文玉卿几天前就派人去昆明了。莫天悚知道荷露说得一点也没错,文玉卿最开始就认出他,竟然感觉一阵心酸,沉默下来。
文玉卿无限苍凉地笑笑,端起酒杯道:“大家先喝了这一杯,庆贺天悚平安回家。”等众人都放下酒杯,又道,“天悚,虽然田慧和阿山都证明你的确是和林冰雁一起回来的,但我还是不放心。出个对子你对对。木鱼口内含珠,吞不入,吐不出。”
这是文玉卿第一次见莫天悚时出的对子。莫天悚不假思索道:“爆竹胸中藏药,豁得出,炸得响。”
答的不是他自己对的下联,而是狄远山对的下联,很不工。大家都知道莫天悚文采出众,不觉奇怪,刀氏就忍不住小声和高立丰嘀咕:“他究竟是不是三爷?”
只有文玉卿知道莫天悚的意思,一是悼念狄远山,二是表明日后一定会代替狄远山尽孝,三则是说要豁出去大干一场,喟然长叹道:“你还像从前那样伶俐。此联不祥,日后不要再提。远山就已经豁出去,阿妈只想你今后做事,多想想家里的老老小小,万事求平安。听田慧说,你打算复出,已经让桃子去扬州了。我知道桃子不安心,总惦记着远山的仇和海边的倭寇,但我今天郑重地告诉大家,我不要你们任何一个人为远山报仇。至于说倭寇,自然有朝廷操心,我们文家不过是布衣百姓,能守着三亩薄田,一家老小都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大的福气。”端起酒杯,“天悚,你和翩然一起来这里自然是为了孟道元。好,我答应你去救他,但是你也要当着高掌柜和高夫人的面答应我,留在云南和荷露一起好好过日子。”
莫天悚不禁很为难,端着酒杯没出声。
田慧嫣然一笑:“要说荷露姑娘对三爷的情意,那真是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老夫人的决定英明得很。高掌柜和高夫人多年的心事也可以放下了,便是当初介绍荷露认识三爷的阿盘也可松一口气,用不着再觉得良心不安,但是倪可夫人对三爷也同样叫人说不出话来,况且还有霜飞小姐呢,三爷总不能丢下他们母子不闻不问。”
文玉卿放下酒杯,沉下脸冷冷地道:“我们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金枝玉叶。霜飞的舅舅嘴皮一碰,别人捐财洒血都是应该的,天底下要什么没有?霜飞有这样一个舅舅照顾,委屈不了。榴园的大门从来就没关过,倪可若愿意,随时可以带着霜飞一起回来。天悚,梅翩然加上荷露两个人,难道比不上倪可一个人?”
莫天悚愕然,倪可温柔贤惠,从前还是细君公主的时候来过巴相一次,以后再也没来过巴相,什么时候把文玉卿得罪得如此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