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李琴跑进李三虎的院子里。穿过人群、走近屋子时,正看见门口李三虎白发苍苍的老母亲死死地抱住王彪的腿号啕大哭呢,鼻涕和眼泪、口水涂了王彪一裤腿。围观的群众也大声嚷着:“不公平,这是那家法院里的人,专门欺负咱老百姓来了!”,“你们这还是GCD的国家干部呢,还不如GMD,做球的些啥事情。白披了那一张人皮了。”王彪又气又恼,把腿使劲甩了几下,也没把抱着他腿的李三虎的老母亲甩开,气得举起手,就要朝老人白发苍苍的脑袋打去……
“住手”,我正好赶到近前,喊了一声。王彪一惊,那只举起的手也停在半空中,两眼呆呆地望着来人。我过去走到他跟前,“她一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了,你怎么就忍心给她这么一下?再说,她的这身子能受得了你的那一下吗?打死人、出了人命,就怕你摘下你头上的那顶帽,也招架不住!!”说完也不看他,蹲下身就去扶李三虎的母亲:“你老人家快起来吧!我是老吴家的五儿,还认得吧!你抱住人家的腿也不是个办法。站起来咱有理说理;有理和他说不成,咱再重想法,天下的法院又不是就这一家。话再退回来说,就是只有这一家,他说的算数不算数,哪还是另一回事。心放宽些,先不要把咱的身子气坏了,那就不值得了。人可比东西金贵。况且他能不能拉走还是两说呢!”
三虎妈抬头一看去我,也就哭哭啼啼的松开了手,让我扶着站起来。王彪有些感激、又有些悻悻地看了我一眼,走到院中间,大声对围观的群众说:“这后生人家说的对着哩,就是嘛,有理咱就说理,我们法院的人就是从讲理的地方出来的人嘛,还能不讲理?我们是依法办事,保证把事情办得公平合理!你们村里的社员们不识字,没文化,不知法,不学法,甚也晓不得,还跟上人瞎球起哄个啥。”
“不公平,就是不公平,看看你们法院判球的那些案子,有几桩是公平的?还不是欺负我们这些没门子、没关系的平民百姓!”人群里不知是谁吼了一嗓子,众人齐呼应道:“对着呐,你们法院办案还不是都通了人情、走了后门,苦了我们这些捣土疙瘩的农民土包子!”院子里又嚷成一大片。
“静一静,静一静,大家不要嚷!都听我说。”,王彪举着两手使劲喊了几声,院里的吵闹稍微静下来了一点。王彪接着说:“我们的工作中肯定会有一些缺点,那也是难免的嘛!自古道‘金无赤金,人无完人’,更何况一个单位十几号人呢!我们每年要办不少案件,总不能叫原告、被告两家都满意吧!谁有啥的意见,啊,谁对我们法院的工作有啥的意见,可以站出来说嘛,不要躲在人后头瞎起哄。再起哄,我就认为你是在挑拨我们国家执法机关同革命群众的关系,把你抓起来,判上你几年,让你好好想一想,以后该说些啥,不该说些啥。”
“说就说,我一个老婆子还怕你把我关进去?你能把我判得枪毙了才最好呢!”,三虎的老母亲颤巍巍地走到院中间,指着他说:“去年春天,我家老汉、三虎他爹和张三女在县里打官司时,你们法院的人当着哪么多人的面,在法庭上就踢了我家三虎他爹两脚,还骂他是老糊涂了,死得迟也迟了。还说啥好人活不长,祸害活千年,说我家三虎他爹还不死干啥,呆在阳世间糟蹋粮食,把我家三虎他爹回来后就气得一病不起,几个月后就死了。临死前还一直气得说,这是谁家的法院呀,不是说人民的法院为人民嘛,怎么他们盼人民死哩,还打人民哩。这还到底是不是人民当家作主哩,咱没钱、没人的土农民咋连一条活路也没有呢!告诉你,法院的,我家老汉就是被你们这些法院家给气死的,你把我也抓去判得枪毙了吧!”
王彪恼羞成怒,对两个穿着公安服装的法警说:“这个老婆子疯了,敢污蔑、攻击国家的执法机关,没有证据,就敢在众人面前搞诬陷,犯了诽谤罪,把她捆起来,带回县里先关上几天。”两个法警从衣袋里掏出指头粗细的法绳就往三虎妈身上搭。我急忙欲上前阻拦。
“妈,不要抓我妈,要抓就抓我吧,你们气死了我爹,还要抓我妈,还是不是人哩。”三虎刚结过婚三天的妹妹五汝则,按我们这儿的乡俗过门三天要“回门”(回娘家)。正好今天回门。一进门就碰上这事,哭着喊着要拦阻捆她妈的两个法警。两个年轻法警对白发苍苍的三虎妈正觉得不忍心下手,见半路跑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出来拦阻,又哭又喊,说话不中听,就势收回绳子,一人一脚把五汝则踢倒在地,手法娴熟地不到五秒钟就把她捆成了一个大粽子,顺劲往上一提,两人夹着五汝则就欲往院外走。
“慢一点,”我过去拦住路,“有话不能好好说嘛,为甚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捆起来、往外拉?”
“就是,”李琴也站了出来,“电影里也没有见过你们这样的公安人员,不讲理哩,有事没事就把人家捆起来。她是才嫁出去三天的女子,今天才回娘家来哩!你们就这样??以后还叫人家女子怎么活哩。”旁边相跟着的五汝则男人把提着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往前一凑:“就是,你赶紧些把我婆姨放了。要不,这一辈子我和你们过不去。”在场的群众也纷纷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