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长安夜晚,幽幽冷冷的月光洒在宫阙之中,影影绰绰,有些阴森。
但明亮的长信宫灯,却将整个永寿殿,照耀的恍如白昼。
沿着深邃的走廊向前,一排排卫兵持戟而立。
“大王请吧”剧孟带着淮南王刘荣走到台阶前,恭身作揖:“陛下和太皇太后、皇太后,已经在里面等候了”
“哼”刘荣依旧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刘德难道还敢杀寡人不成”刘荣自诩底气十足,只要他那个胞弟,还想维持他的形象,他就不得不忍受自己。
只要一想到,那个自诩为圣王,号称为神皇的所谓天子,在他的面前,也要吃瘪,也要难受,刘荣心里面就爽的飞起。
反正,对他来说,他也无欲无求了。
当年,他本来都已经低头了,低眉顺目的投降了。
但是,刘德却连赵国都不肯给他,还要羞辱他。
那好
索性就破罐子破摔,你能奈我何
事实证明,刘德和朝臣们,确实对他无可奈何。
这个世界,甚至没有能审判他的法律和杀死他的武器
带着这样的信念,刘荣一挥袖子,大步踏上了台阶,当然了,他也不是很傻,在这瞬间,他就已经自动的调节了面部表情,更做出一副垂头丧气,可怜兮兮的模样。
刘荣还是清楚,什么时候该装逼,什么该跪下来。
他还没傻到当着朝野大臣和宗室长者的面暴露本性,更没有傻到直接去挑衅皇帝和皇太后。
做做样子嘛谁不会
但
“若寡人撑过这一遭哼”刘荣在心里恶狠狠的想着:“刘阏、刘非、刘彭祖、刘胜、刘端你们等着,你们一个也休想好过”
“至于刘德”刘荣想起自己的这个弟弟的模样,就忍不住的攒劲了拳头。
这些年来,他为了诅咒自己的这个弟弟,可以说什么招都试过了。
什么吴越的巫祝,北方的萨满,以及通行天下的扎小人,能试过的都试了一遍。
但
一点效果也没有。
相反,他的威权越来越强,他的功业越来越宏伟。
甚至,连子嗣也是越来越多。
刘荣有时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这个弟弟是否免疫了诅咒
但他随即就推翻了这个想法。
“一定是我过去请的巫婆和方士不够厉害,扎的小人儿不够多,不够久的缘故”刘荣在心里面恶狠狠的想着:“等寡人回国,必定扎上一百个小人寡人就不信,刘德这个竖子还能撑过一百个小人扎心的诅咒”
等到走完台阶的时候,刘荣就已经完全换了一个人似得。
先前的嚣张和跋扈,消失不见,只有一个满脸惶恐,战战兢兢,瑟瑟发抖,不知所谓的年轻人。
他哆哆嗦嗦的走进大门,然后一个扑通跪在地上,用着哭腔拜道:“臣,淮南王荣昧死再拜皇帝陛下恭问陛下圣安”
然后又对着窦太后和薄太后磕头说道:“孙臣荣顿首百拜,恭问太皇太后、皇太后安”
刘彻看着自己的这个哥哥,脸上露出了春风一般和煦的笑容,站起身来,抢在所有人之前,说道:“皇兄怎如此模样”
“来人,给淮南王赐座”
“果然与寡人所料一般无二,这刘德,在外人和大臣面前,只会不惜一切维护自己的形象”刘荣听到这个话,心里面真是得意不已,甚至有些骄傲。
刘德你牛逼怎么样还不是得被寡人耍得团团转还不是得给寡人擦屁股
“且慢”刘荣还没有高兴太久,就听得窦太后轻声说道:“淮南王先跪着”
声音虽然不大,但足够让所有人听得仔细。
刘荣自然是畏惧老祖母的,事实上,现在,唯一能让他有所畏惧的,也就是这个老祖母了。
所以,他只能是老老实实的跪着。
刘彻却是依然本色演出着,他笑着扶着窦太后,劝道:“皇祖母息怒,皇兄终究是先帝长子,您的长孙,让他坐下来说话吧”
刘彻不提刘荣的身份还好,一提,窦太后就怒了,她板着脸,坚决不同意:“皇帝你就不要护着这个逆子了”
要不是考虑到,现在有朝臣在场,窦太后恨不得一杖打死刘荣。
连往日里,一贯习惯在皇帝和婆婆之间充当安抚角色的薄太后,现在也是一言不发。
对薄太后来说,刘荣的所作所为,实在是太伤她的心了。
亵渎先帝神庙,侵占宗庙土地。
这等于是一巴掌扇在她的脸上,火辣辣的,疼的厉害
此时,殿外传来脚步声。
刘阏带着兄弟们,走了进来,然后逐一跪下来拜道:“臣江都王阏”
“蒙王非”
“淮阳王余”
“鲁王端”
“赵王彭祖”
“恭问陛下、太皇太后、皇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