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冉冉升起,石渠阁之前的广场上,一位位卫士林立在这广场四周。
明晃晃的刀枪剑戟,寒光闪烁,鲜明的甲胄,衬托着这些百战精英的威武不凡。
今日的汉室宿卫和宫廷卫队,就是精锐和无敌的代名词。
马邑、高阙两场国战,都是这些宫廷卫队和宿卫部队,冲杀在前。
用累累尸骨,证明了他们的武勋。
所以,当诸子百家的巨头们,沿着台阶,走上这广场时,看到这些卫兵,都感觉有些心悸。
上过战场,杀过人的军队,跟其他军队,那是两回事情。
仅仅是隐隐显露的杀气,就让人心惊肉跳了。
沿着太常官吏开辟出来的道路向前,众人越过石渠阁前的渠道桥梁,就进入了会场之内。
此时,会场之中,已经有人了。
而且人还不少。
在南面的席位上,一位位朝服正冕的列侯诸侯,临襟正坐,彼此之间,却悄悄的交头接耳,相互议论。
此番石渠阁,对于诸子百家来说是一个战场。
但对于汉室的列侯诸侯来说,这却不过是来看一场蚩尤戏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其实,这次石渠阁之会,什么事情都决定不了,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
即使真的决定了什么事情,改变了什么事情。
那也是天子和朝堂诸公,早已经有所决断了的事情。
石渠阁,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没看到,主持石渠阁之会的人是丞相周亚夫吗
所以,列侯们非常轻松,甚至很多人都是带着娱乐精神过来的。
“董公”
“请入座”
在一个太常官员的引导下,董仲舒被安排坐到了会场北面的一个席位上。
这个位子的案台上,用着小纂,写了他董仲舒的名字。很好辨认。而且位置很好,不用费太大力气,就可以纵观全局。
最主要的是,董仲舒发现,他的弟子门徒以及派系之中的名士,似乎都被安排了在他的左近。
而且,他与胡毋生的位置,也很近,最多不过十步。
即使是在会议之中时,也可以随时通过弟子门徒交流。
这还不止
董仲舒还发现,在自己的右手边,空了大约二十多个席位。
微微瞥了两眼,董仲舒发现,那似乎是墨家的位置。
再朝其他地方看了看,就更有趣了。
韩诗派和荀子学派、谷梁派、杂家似乎被安排在了一起。
法家跟黄老派的位置也很接近。
重民学派与思孟学派的人,则分散在各个角落。
仅仅从这个细节上,董仲舒的内心就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激动。
“天子似乎已经知道了”董仲舒咬了咬嘴唇:“这算是警告还是鼓励”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都纷纷腹诽不已。
而再微微抬头向前,董仲舒就看到了这次石渠阁之会的中央。
那是一个很大的高台。
高台用着砖木搭建而成,足足有三丈高。
台上,放着一个台子,台子上,十几根用于扩音的青铜喇叭非常醒目。
这种名为话筒的装置,所有的太学教授,都不陌生。
因此,每次太学上大课,都会用这种话筒来提高声音的传播范围,很实用,也很受欢迎。
在高台之上的四周,铭文、大纂、小纂以及隶书,四种不同的文字,共同书写着同一句名言: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诗是好诗
只是
隶书
董仲舒眉头微微一皱。
而黄老派的学者们,却是都有些怒火中烧了。
“隶书这种下九流的文字,也能登大雅之堂太常怕是烧糊涂了吧”
反倒是杂家和思孟学派的人,望着这些文字,眼中闪烁着某些光泽。
他们是最苛求变革的群体了。
因为只有变革,他们才有发展壮大和兴盛的机会。
就在此时,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在十几位弟子门徒的搀扶下,巍颤颤的走进这会场。
在见到这老者的瞬间,无论是列侯诸侯,还是名士巨头,纷纷起身,恭身拜道:“晚辈后学末进某某,恭问申公”
来者就是如今天下举足轻重的巨头,儒门名义上的精神领袖,鲁申公申培。
这可是一位真正德高望重的巨头。
与之相比,董仲舒和胡毋生,都是小字辈。
更重要的是,这位申公的来头还大的吓死人。
他是楚元王的同门师弟,同时也是楚夷王和楚哀王刘戊的老师。
高帝时期,曾经作为主祭孔子的礼官。
若论地位,当世也只有法家的张恢以及济南的伏生还有当今两千石博士司马季主能够与之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