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呀,要是能让皇上召幸一夜,怕不是要死在他龙床上了麽!”
“是欲仙欲死吧……”
嘉甯听得脸色越来越黑,不禁担忧的去看江采衣,小声说“娘娘……”
江采衣低头喝自己的葡萄汁,“没事,她们也就是找个乐子罢了。如今大猎,这麽多女子盛装簪花,不少都是冲着皇上来的……我若是生气,哪里气的过来。”
“娘娘……”
“皇上是一国之君,想要多少人,想要哪个人,愿意临幸谁,都是陛下的意思,”她的牙齿小口小口的咬着杯沿,似乎极为专注的盯着杯中紫色的甜蜜汁液,“我才没有立场多说什麽。”
嘉宁叹气,笑着摇了摇头,“娘娘啊。”
“唔?”
“……明明都快酸死了吧?!”
江采衣狼狈的闪了闪眼睛,恼怒的瞪了嘉宁一眼,然後埋下头去,细细品味着口中甜蜜却又微微涩然的感觉。
酸死了。
是啊。
甜美的汁子抿在唇齿间,却酸的如同陈酿的醋。从今晨开始,从看到江采茗那一身白色的羽衣开始,只有她知道,只有她晓得,某种愤怒和惊慌交杂的业火就一直在胃里灼烧。
江采茗是那样爱慕着陛下,那样渴望服侍陛下,只要想到这些,她就觉得浑身骨头都在疼。曾经,就在不久的曾经,她还打算过在自己受宠後将江采茗弄进宫来报复一番,现在,却无论如何也绝不愿意让她踏入宫门一步。
这种感觉好生复杂,她没有品尝过……明明一入宫开始,她就在和无数女人共用一个丈夫。他的龙床上,躺过叶子衿,躺过楼清月,躺过画兰,还躺过许许多多她不认识也没听过的宫人。
那个帝王说喜爱她,却没有说过,只属於她。
未来,他的怀里还会有谁?他的朝暮,他的岁月里,不会只有她,不可能只有她。
即使那样,即使那样。
猛然就觉得眼眶里密密布上微微的红润,江采衣抹了抹眼睛,看向猎台。阳光烈的发白,皇帝已经换了常服出来,斜倚在御座边,似乎是在微笑着和下臣说话。
……即使那样,我也喜欢你。
陛下,即使那样,我也喜欢你。
绝不後悔这一刻的喜欢,绝不遗憾这一刻的喜欢。
这一刹那,江采衣才清清楚楚的理解了母亲,理解了翠秀。
或许,爱过的那个人会变了模样,或许他的情,他的心会在许多年後面目全非。可是,爱一个人是自己的事。如果自己还爱,就什麽都不能让这爱改变。
对於娘亲来说,父亲,始终是旭阳山间,为她折花簪发的清俊少年,娘亲她永远都……
或许是刹那间心有灵犀,沉络突然按住正在交谈说话的臣子,扭头向江采衣所在的方向望了过来。
他侧头微笑了一瞬,修长的指头抚摸上了鹅头镶珊瑚的银壶,仿佛手掌下是情人长发一般的温柔。
竹帘挡住了他的目光,看到君王看过来,几个贵妇惊喜羞怯的乐成几朵大牡丹,整衣服的整衣服,扶发簪的扶发簪,一阵忙乱,却并不知道皇帝看的并不是她们。
江采衣站在帘子的另一端凝视着,猛然就觉得,他似乎就在帘子的那一头,似乎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闻到淡淡海棠的味道。
就这麽遥遥看着,也觉得满满的喜欢和思念沿着浑身的血管溢满心脏,其他人的喧哗笑闹像是无涯的荒野,唯他一人醒目。只是用手指抚摸他在丝丝光线中的身影,也觉得温暖。
……即使日後变了,又如何呢?他始终是她遇到过的最好的男子,是她能想像到的最好的男子。
……娘亲永远都爱着那个人……
母亲临终的时候,是想要说这句话的吧。
原来娘亲是这麽想的。
其实,她从来都没有後悔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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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于江采衣这里咕嘟咕嘟的冒着酸泡泡,江采茗那里简直就是在咽鹤顶红一样苦涩。
虽是贵女,可她得罪了小郡主,又不待见於宸妃,只能孤零零的坐在阁楼角落里,眼巴巴的看着远处贵族少女们笑闹欢宴的场面,却连迈脚去凑个热闹的勇气都没有。
大宴结束後,江采茗明显感受到了北周贵族少女们的集体冷淡。赏赛马、吟诗、作画都没人搭理不说,连赴宴时间都没人通知她。
回到猎场搭帐篷的时候,还被小郡主横着欺负了一把。
江家的帐子本来要紮在距离皇帐比较近显眼处,江采茗想着,就算不能让皇帝注意到自己,经常去晃晃混个脸熟也是好的。哪知道,帐篷还没紮下,小郡主就骑着小红马赶到,好悬没一鞭子抽在她脸上。
“走开!这里本郡主看上了,要在这紮帐!至於江县君,”沉梓熙微微扬眉,细细的红色鞭子在白嫩手心里轻晃,“你难不成还打算跟本郡主抢地方?”
瞧着小郡主手里迎风摆动的鞭子,再给江采茗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当面吃